陆沉的指尖刚触到青铜环渗出的暗金色血液，掌心便像被烧红的铁烙了一下。
他猛地抽回手，却见那血珠顺着环上的纹路蜿蜒爬升，在皮肤表面拉出一道细小的金痕，颜色与方才陆渊消散前溢出的混沌能量分毫不差。
\"这是......\"他喉结滚动，瞳孔微缩。
方才规则重塑时的轰鸣还在耳畔回响，可此刻熔炉里只剩下余温未散的寂静。
左手的灼痛却愈发清晰，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尖刺正从青铜环的纹路里钻出来，扎进他的血肉。
\"观测者的低语......正在重塑你的法则感知。\"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陆沉猛地抬头，却见胸前的金色印记里，墨倾城的面容正从细碎的星光中浮起。
她的酒窝还挂着未干的泪，可眼底却没有半分往日的娇憨，反而像淬了层冷铁：\"别用看叛徒的眼神瞪我——\"她的指尖穿透印记，虚虚点在陆沉心口，\"你以为方才融合的是规则？
不，是观测者与混沌的双生核。\"
陆沉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方才规则核心被刺穿时，暗金与青铜光流突然缠绕的诡异和谐，想起陆渊消散前那丝释然的眼神。
原来从一开始，所谓的\"容纳\"根本不是他的选择，而是......
\"青铜旋涡在吞噬我的神魂。\"他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左手的灼痛突然加剧，连带着整条手臂都开始发麻。
那些暗金色的血珠不再是液体，竟化作细小的旋涡，沿着血管往手臂深处钻去，所过之处的皮肤泛起青灰色的纹路。
\"那是共鸣代价。\"
另一个声音从更深处传来。
陆沉转头，看见苏璃的神魂正从青铜环里飘出——不，不是完全的神魂，她的下半身还陷在环中，银发红瞳的边缘泛着透明的光，像是随时会被吸进去。
她手中攥着半片神纹铠甲的碎片，铠甲表面还残留着之前战斗时的焦痕。
\"混沌能量的反噬源于印记与观测者的共鸣。\"苏璃的声音比方才更轻，可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陆沉心上。
她举起碎片，尖端对准他胸前的金色印记：\"我需要用铠甲碎片锁住能量逆流——\"
\"苏璃！\"陆沉伸手去拦，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神纹碎片刺入印记的瞬间，暗金色的血液突然逆流，在两人之间凝成一个旋转的光团。
光团中心逐渐显露出轮廓：是陆渊的脸，是陆沉的脸，两张面容重叠着，在光团里缓缓转动。
\"混沌规则的锚点......正在被观测者体系同化。\"
无数道陆渊的投影从光团里分裂而出。
这些投影不再是之前的虚幻状态，每个都带着实体般的压迫感，连声音都像从不同方向同时传来。
陆沉感觉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他下意识催动时间回溯能力——却只听见脑海里\"咔\"的一声轻响。
三秒。两秒。零点三秒。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
平时能清晰感知到的时间流速突然变得粘稠，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原本可以轻松回溯的三秒，此刻竟连零点三秒都维持不住，意识刚触到时间线的边缘，就被一股暗金色的力量弹了回来。
\"这是......\"陆沉的额头渗出冷汗。
他终于看清了那些顺着血管蔓延的青灰纹路——每道纹路里都流转着暗金色的光，与青铜环上的旋涡形成某种诡异的呼应。
原来所谓的\"反噬\"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观测者与混沌双生核融合时，必须承受的......
\"沉哥。\"苏璃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
陆沉转头，看见她的下半身已经完全陷入青铜环，只剩上半身还留在外面。
她的银发红瞳开始变得模糊，神纹铠甲的碎片正从她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撑住。\"陆沉冲过去想抓住她，却再次触到一片虚无。
他的左手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痛，低头一看，那些青灰纹路已经爬满整条手臂，连指尖都开始泛出暗金色的光。
\"观测者的法则感知......需要活人载体。\"墨倾城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的面容在印记里越发明亮，连酒窝里的泪都变得清晰可辨，\"陆渊当年没能完成的融合......你正在替他完成。\"
\"闭嘴！\"陆沉吼道。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意识深处苏醒，像是被封印了千万年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睛。
左手的青铜环突然变得滚烫，他甚至能听见金属融化的声音，可那暗金色的旋涡却越转越快，连带着他的神魂都开始动摇。
\"时间回溯被锁定......是因为双生核在争夺主导权。\"苏璃的声音越来越弱，她的右手突然抬起，指尖轻轻点在陆沉眉心，\"记住......所有被抹除的人......都在印记里......等你......\"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青铜环中。
陆沉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熔炉的石壁上。
他看着胸前的金色印记，那些细碎的星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唯有墨倾城的面容还清晰地浮在其中，像是在等待什么。
突然，陆沉感觉左手的青铜环不再发烫。
他低头一看，暗金色的旋涡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那些青灰纹路也开始消退。
但在环的内侧，他看见一行细小的文字正在浮现：观测者融合进度37%。
\"这到底......\"
\"沉。\"
轻声呼唤从背后传来。
陆沉猛地转身，却只看见一片空荡的熔炉。
可他分明听见了，那是墨倾城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几分眷恋，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的。
他低头看向胸前的印记，发现墨倾城的面容边缘正泛起淡淡的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她的酒窝里还挂着泪，可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像是在说：别慌，我还在。
陆沉的心跳突然加快。
他伸手触碰印记，指尖刚碰到表面，就感觉有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指尖涌了进来。
那力量很轻，却很坚定，像是在告诉他：别回头，我就在这里。
熔炉里的光流彻底平息了。
陆沉站在原地，看着左手的青铜环，看着胸前的金色印记，听着耳畔若有若无的呼唤。
他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背后的温热触感顺着脊椎爬上来时，陆沉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僵在原地，喉结动了动——方才那声\"沉\"还在耳畔萦绕，此刻这温度却比任何活人都要清透，像浸了月光的雾气。
\"别动。\"带着鼻音的低语擦过后颈，熟悉的发香混着焦糊的神纹气息钻进鼻腔。
陆沉缓缓转身，便撞进一双泛红的眼。
墨倾城的身影半透明地贴在他怀里，银白的光雾从她脚腕往下流淌，像是随时会被风揉碎。
她的指尖还沾着暗金色血珠，正抵在他左手青铜环的旋涡中心：\"我的背叛......是观测者留在你体内的钥匙。\"
陆沉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三个月前家族宴会上，这个总爱揪他衣领撒娇的姑娘举着匕首刺穿他心脏时，眼底那抹不属于她的冷光。
此刻她眼尾还坠着泪，可说出的话却像淬了冰的刀刃：\"他们需要一个能被你记住的痛，才能在融合时撕开防线。\"
话音未落，她指尖的血珠突然坠入青铜旋涡。
陆沉左手猛地一烫，暗金色光流顺着环纹窜上手臂，在两人之间炸出一道幽蓝裂缝。
无数碎片从中倾泻而下——是青铜熔炉里初代观测者捏碎规则核心的画面，是陆渊在虚空中撕咬自己神魂的嘶吼，是白无涯面具下那张与初代观测者如出一辙的脸。
\"这是......\"陆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碎片像钢针般扎进记忆。
他看见自己三岁时被推进废弃仓库的夜晚，看见青铜环第一次发烫时，墙角有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一闪而过。
\"虚空熔炉的终极形态是......混沌规则的收割机！\"
刺耳的笑声炸响在头顶。
陆沉抬头，便见白无涯的青铜面具表面浮起暗金纹路，原本遮住半张脸的阴影里，竟透出与初代观测者如出一辙的冷笑。
方才还在温养神魂的熔炉突然震颤，青铜洪流倒卷着冲出炉口，在半空凝成无数尖刺，直指陆沉心口。
\"老东西！\"陆沉咬牙欲召卡牌，却发现左手的青铜环像被焊死在皮肤上。
那些顺着血管爬动的暗金血珠突然凝结成锁链，\"咔\"地扣住他的手腕、脚踝，将他拽向悬浮在熔炉中心的观测者核心。
剧痛从每寸骨头里钻出来，陆沉额角的汗成串往下掉。
他望着白无涯面具上的冷笑，终于想起初代记忆里那个在规则核心前跪了三千年的影子——原来白无涯不是残魂，是初代观测者本人！
\"苏璃！\"
破碎的呼唤混着空间撕裂声炸响。
陆沉猛地转头，便见银发红瞳的身影从虚空中跌出。
苏璃的神魂比之前更淡，神纹铠甲的碎片只剩半片挂在腰间，可她眼底的光却比任何时候都亮：\"用我的神魂作为混沌与观测者的缓冲——\"
她抬手按在陆沉心口的金色印记上，残余的神纹瞬间迸发万丈银光。
陆沉感觉有团灼热的东西顺着胸口窜进意识海，那是苏璃的神魂，带着她惯用的蔷薇香，带着她每次替他挡刀时的体温。
\"绝对时间回溯......完整形态，激活。\"
苏璃的声音突然变得像晨钟，震得熔炉四壁的符文纷纷碎裂。
陆沉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青铜锁链正在融化，白无涯的冷笑凝固在面具上，墨倾城的眼泪悬在半空。
可下一秒，他的意识突然被拽进一片漆黑，无数机械音在耳畔炸响：\"检测到观测者体系终极协议触发......\"
\"苏璃！\"陆沉嘶吼着去抓那抹银白，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他看见她的身影正在被黑色雾气吞噬，神纹碎片坠地时发出清脆的响，像极了三年前她第一次穿女仆装时，发间银铃的轻颤。
\"沉......\"墨倾城的手突然攥紧他的衣角，半透明的身体开始泛起裂痕，\"初代观测者的面具......\"
话音未落，熔炉顶部传来\"咔嚓\"一声。
陆沉抬头，正看见白无涯的青铜面具裂开道细缝，露出面具下一片苍白的皮肤——那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血管里流淌的竟不是血液，而是暗金色的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