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说法是,沈万三出资修筑南京城后,您龙心大悦,不仅赏赐了他几个儿子高官厚禄……”
“简直胡言乱语!”
韩成话音未落,脸色乌黑如锅底的朱元璋已按捺不住,大声斥责起来。
“什么荒唐至极的无稽之谈?
编造这种鬼话的人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先不说沈万三早已亡故,即便他还活着,我也绝不会干出这种事情!
就因为他的财富,就灭他全家;又因他修筑南京城,就给他儿子封官加爵……难道我大明朝的高官就这么廉价吗?简直是高看他这类商人了!
这是在把我当什么样的人物?”
朱标和朱棣听后皆目瞪口呆。
“沈万三确实很有钱,但事情并不像这般夸张。
沈家确实为城墙建设出了钱,不过不是南京城,而是中都城。
出钱的是沈万三的儿子,而非沈万三本人。”
恍然大悟之后,朱标开口解释。
“苏州等地当时被张士诚占领,那里的江南士绅也多与父皇对抗。
在击败张士诚后,为削弱这些江南士绅的力量,父皇仿效西汉的陵邑制度,将部分苏州富商迁至中都凤阳。
目的是防止他们在苏州继续兴风作浪。
后来李善长主持建造中都城时,对这些苏州富户采取了严厉措施,沈家也在其中。
据我所知,沈家虽有钱,但只承担了一小段城墙工程,并没有达到传说中的三分之一那么夸张……”
听完朱标的话,韩成总算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果然,许多传闻**不可信。
常常张冠李戴,捕风捉影,就像夏姬她爹做箩筐,夏姬爸编……
“不过这件事虽与事实偏差较大,但韩成说得没错,从沈万三发家的过程可以看出,海外贸易一直很赚钱。
沈万三发家的时间段,与元朝市舶司开始亏损的时间点有不少重合之处。”
沈家确实是靠海贸起家的。
所以,并不是海贸本身不挣钱了,而是朝廷的市舶司不再挣钱了!
那些本该属于朝廷的钱,都被其他人赚去了!”
朱标平缓的声音传来。
那么这些钱是如何被别人赚走的呢?
尽管还未展开调查,具体情况不明,但朱元璋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当初是谁劝他关闭市舶司,这个人就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朱元璋的脸色有些阴沉。
“对了,你知道后世那些人是怎么造咱们的谣吗?”
在海贸与市舶司的事情暂时结束之后,朱元璋又这样问韩成。
既然后世有人能在沈万三的事上这样抹黑他,那肯定也会在其他事情上继续造谣。
肯定还会有其他的谣言。
韩成想了想说道:“确实还有一些更荒唐的,比如火烧庆功楼。
最初在民间流传,后来被人改成了戏曲演唱。
大致内容就是说,陛下得了天下之后,担心那些跟着您打天下的文臣武将威胁您的统治。
于是就想把这些人都除掉。
为了彻底解决问题,便命人建了一座大阁楼,取名为庆功楼。
起初刘伯温察觉到一些不对劲,提前告老还乡。
临行前,他悄悄告诉徐达,在陛下设宴时一定要小心,时刻跟随陛下左右。
徐达询问原因,刘伯温没有明说,只让他记住嘱托。
过了一段时间,庆功楼建成,陛下大摆宴席。
然而事先却让人在庆功楼内暗藏了许多柴火,还有**等东西。
准备将开国的文臣武将全部烧死……”
“砰!”
朱元璋一巴掌拍在韩成的床榻上,愤怒地骂道:“胡说八道!”
“陛下,还要继续讲吗?”
韩成看着脸色黑得像锅底的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说道:“讲!继续讲!咱们倒要看看这些小人是如何造谣的!”
韩成点点头,接着说道:“到了庆功楼,陛下设下盛大的宴席,美酒佳肴尽情享用,让许多官员喝得酩酊大醉。
仅徐达一人遵照刘伯温的叮嘱,未多饮酒。
见众人皆已微醉,圣上悄然离席,佯称如厕。
徐达牢记刘伯温嘱托,紧随圣上身后,寸步不离。
圣上问其缘由,徐达答道:护佑圣上半生,即便此刻亦不敢懈怠。
圣上心稍动,默允徐达同行。
出得厅堂,反锁大门。
一声令下,火起庆功楼。
大明开国的文臣武将,尽皆沉醉,瞬间坠入火海。
除早已离去的刘基、不在场的汤和及跟随而出的徐达等寥寥数人外,余者皆为圣上所焚……
韩成话音刚落,偏殿寂静无声,朱标与朱棣俱惊呆不已。
这些人竟真能胡编乱造至此!
这般荒诞之言亦能杜撰而出?
父皇难道疯了吗?夺得天下后,竟将所有文武官员一并召至一处,尽数送走。
莫非是嫌大明气数太过绵长?
“混账!”
朱元璋怒吼再次响起。
“这是何等污蔑之词!朕岂是这般之人?
朕早已赐予他们免死铁券!
若朕真欲对他们下手,怎会用如此粗鄙之法!
朕会这般愚蠢?
刘伯温是遭胡惟庸陷害而亡,他又如何能归隐田园?
连庆功楼都无,便将此事说得绘声绘色!”
知晓自己在后世被如何诋毁,朱元璋情绪激动,破口大骂。
恨不得将这些诽谤之人尽皆斩杀!
“这……火烧庆功楼之事流传甚广否?”
怒斥完毕,朱元璋转向韩成发问。
韩成点头答道:“极为广泛,自清朝起便有说书人讲述,后来更被改编成戏曲广为传唱,历经数百载,怎能谓之不广?
便是我,亦不止一次听闻此事。
老实说,那时确被陛下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对陛下之举深感不屑。
待年岁渐长,研读史籍,对陛下的看法才有所改观。
方知此事有多么荒诞不经……”
朱元璋听完韩成的话,呼吸变得急促。
调整了一下气息后,他愤恨地说:
“果然如此!
咱杀了不少贪官污吏,重新丈量土地,让许多地主和豪强深受打击,他们过得比在元朝时靠包税过日子的日子差多了。
不少文人在这儿也没得到太多的优待。
这些人肯定对咱心怀怨恨,将来定会编排咱们的坏话!
很多百姓知晓咱的好处,但没能力写文章或留下什么传世的东西。
所以,咱活着时,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等咱不在了,他们就开始造谣生事了。
开始胡言乱语了!”
韩成在一旁补充说道。
“知道了这些,皇上以后打算怎么做?做事会不会有所变化?”
“放屁!”朱元璋愤怒回应。
“随他们怎么说去吧!想在这儿像在元朝那样胡作非为,简直是痴心妄想!
至于身后名声……咱确实看重,可也不能为了这个就什么都不干了吧!”
听罢,韩成向朱元璋竖起大拇指。
“除此之外,还有一则广为流传的污蔑之词,不知陛下是否愿意一听。”
韩成看向朱元璋问道。
一旁的朱标想阻止韩成,他怕再这么下去,父皇会受不了。
朱元璋摆摆手示意他安静,然后对韩成说:“尽管讲,咱倒要看看,这些人能把咱说得有多不堪。”
韩成点点头:“这是关于火烧庆功楼的后续故事,说的是大将军徐达。
因为刘伯温的提醒,徐达逃过一劫,但也因此受了不小的惊吓。
当时皇上一时心软,后来想想还是不放心,再次怀疑徐大将军。
徐大将军因此忧虑成疾,患上了背痈这种病症。
据说这种病需要忌酒忌肉。
结果您却让人送去了蒸鹅。”
朱元璋听后冷哼一声。
蒸鹅乃发物,徐大将军深知陛下已有杀己之意,悲从中来,含泪食之,未久背痈加剧,终致亡故……
“放屁!”
果然,韩成话音刚落,朱元璋便勃然大怒。
“天德对朕忠心无二,且最知进退,朕纵然怀疑他人,亦断不会疑及天德!
若朕连天德都不信,那这天下也不必再掌于朕手!
竟对天德下此毒手?闻天德患病,朕焦虑至极!
朕会害天德?!
再者,鹅肉为发物?
此等荒谬之言朕从未听闻,反倒御医告知朕,鹅肉性温,益身养体。
当年朕战伤,特意食鹅,未曾见伤口有异!
这帮小人,简直胡编乱造!”
虽然朱元璋脾气暴烈,但在韩成一番痛斥后,依旧追问是否有更多事需禀报。
韩成沉思片刻后说道:“还有一事,较为重大。
不过,此事并非针对陛下,而是皇后娘娘。
恕我直言,陛下,殿下,四皇子,以下所言皆为传闻,并非我之见解。
我对皇后娘娘向来敬重,绝无轻慢之意。”
听到韩成此言,朱元璋、朱棣双眉紧锁,就连一向平和的朱标脸色也为之一变,满溢杀机。
马皇后,是他们三人心中不可触碰的禁忌!
“要不……还是别说了?”
韩成观察三人神色后,轻咳一声,如此提议。
“不必!尽管说,朕绝不责怪于你,
只是想听听,这些不知廉耻之徒,究竟能将朕妹子贬低到何种地步!”
朱元璋断然拒绝韩成的顾虑,执意要听下去,想知道那些陷害他的奸臣如何诋毁自己的妹妹。
这些宵小,仅污蔑自己已属不该,竟还诽谤自己的亲妹!
韩成的表现让朱标、朱棣也十分好奇,究竟有何惊人之处。
见状,韩成只得将马皇后被恶意中伤的情况一一道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