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若不能将实情说出，这时她能认出月白，已是纪大夫给开的药起了效用。
忧思惊惧过度？郁结于心？
她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不再有丝毫犹豫，转身直奔浮云居。
浮云居书房外，急促的女声响起，“世子！月白有事急禀！”
屋内烛火通明，却无人回答。
“世子！”月白又提高声音喊了两声，来不及再等，一把将书房的门推开。
“世子！”
月白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转身冲出书房，正撞上一个低头洒扫的小厮。
“月侍卫是寻世子爷？”小厮被她吓了一跳，连忙行礼，“约摸着一刻钟前，宫里来了位公公，说是陛下急召，世子爷即刻就跟着入宫了！”
一刻钟前......
月白疾步往院外跑去，骑马朝着皇城方向狂奔。
宫门前，禁军林立。
月白远远看到青书，正将沈彻的马车往宫墙一侧驱赶。
“世子！”月白心中大急，顾不得许多，飞身下马就往宫门内冲！
“站住！”
“大胆！敢擅闯皇宫大内！找死！”守卫怒喝着，一左一右狠狠将她按倒在地！
冰冷的铠甲和坚硬的地面撞得她骨头生疼。
目光死死锁住，不远处那个即将消失在宫道尽头的身影，用尽全身力气嘶喊，“世子！世子！属下有急事禀报！”
沈彻闻声，脚步猛地顿住！
转身看向宫门处被按在地上的身影。
是月白。
他急忙大步折返回来，“放手！”
“首辅大人！”守卫看清来人，神色一凛，立刻松开月白，恭敬退至两侧。
月白几乎是弹跳起来，顾不上拍打身上的雪泥，冲到沈彻身边，声音压得极低，“世子！属下查到柳尚书府之女柳如玉，有问题！”
沈彻眼神一厉，将人带到宫墙的阴影下，“细细说来！”
月白语速飞快，“月前，姑娘与睿王妃在锦绣坊，遇到柳尚书家柳如玉和秦阁老孙女秦霜，与其二人发生口角，柳家唯有柳如烟一个嫡女，可秦霜非说柳如玉也是嫡女，姑娘心中生疑，便让属下去暗中查探......”
沈彻听着月白的禀报，心底几乎凉透。
柳宗正，真是胆肥了！
“你先回府，守好晚儿！”
月白紧接着急道，“世子！姑娘她......”
“我都知晓。”
“是！”既如此，月白总算放了心。
沈彻心思沉重地快步往紫宸殿走去，连软轿都未乘。
陈泰刚从殿里侍茶出来，一抬眼见沈彻到了台阶下，连忙把手中的茶盘递给一个内侍。
陈泰迎了过来，“柳尚书正在里头，奴才进去给大人通禀一声？”
沈彻颔首，“不急，是陛下宣我入宫。”
“大人稍候。”陈泰忙示意小太监搬来一张紫檀木椅放在廊下避风处。
沈彻也未坐，定定地立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紧闭的殿门。
两刻钟，时间不长也不短。
殿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
柳宗正红光满面地走了出来，一见沈彻，长臂一伸，长臂一伸，笑容满面地寒暄，“首辅大人！您也来觐见陛下？”
沈彻绷着脸，“听说柳尚书家，有两位嫡女？”
柳宗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干笑两声，“不瞒沈首辅，微臣膝下，确实只有烟儿一个嫡女，早年微臣糊涂，在外头养了一个外室，去年那人去了，只留下个孤女，微臣于心不忍，便将她接回府中，挂在了贱内名下，也是为了孩子将来议亲，名头上好听些罢了，。”
沈彻语气平淡地接过话，“我也无心要打听内宅隐私，只是前些日子，柳尚书这女儿，在锦绣坊与我表妹起了龃龉，本不是什么大事，我那表妹娇气，受了委屈便来我这诉苦，这才听了一耳朵。”
沈彻说完，礼节性地回了一礼，““柳尚书先忙，本官还需觐见陛下。”
“好说好说。”柳宗正看了眼沈彻的背影，收回目光，压着气往宫门走去。
沈彻入殿，按礼跪拜。
“免礼。”
沈彻还未站稳，便已急切开口，“陛下，臣有一件极为紧迫之事，关乎国本，且或与苗疆使团，息息相关！”
萧祁眉梢微挑，身体微微前倾，“讲。”
“吏部尚书柳宗正，隐瞒庶女柳如玉身份，以庶充嫡还不算，这柳如玉身世绝非仅是庶出那般简单，实乃来路不明，晚儿对其身份生疑，命侍卫暗中查探，方才得知，此女行踪诡秘，似与苗疆兰曦公主有勾结。”
沈彻接着道，“兰曦公主的侍女，隔几日便去凝香阁买些胭脂水粉，可这柳如玉也是同日同时出现在这凝香阁。二者必定有联系！”
他再次撩袍跪地，“陛下，兰曦公主居心叵测，意图不明，柳宗正有勾结苗疆、通敌叛国之嫌，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暗中严密监视柳尚书府所有人的行踪！尤其柳如玉及其身边之人！”
苗疆使团、选秀风波、柳家以不明来路之女充嫡、情蛊......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同巨大的阴影，交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网。
萧祁缓缓靠回龙椅，狭长的凤眸中漆黑一片。
苗疆的手，竟已伸到了吏部尚书的府邸！
柳宗正在选秀中徇私舞弊是小，若趁机安插暗线，可是会动摇国本的大罪！
“准。”萧祁当即应下。
“卫临！”片刻，卫临入殿。
“你亲自挑选最精干可靠之人，给朕死死盯住柳宗正府邸和凝香阁！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即刻回报！不得有误！”
卫临领命而去。
萧祁的目光重新落回沈彻身上，声音缓和了些许，“你表妹江姑娘......”
沈彻心头猛地一揪，一直强压的忧惧瞬间涌上眼底，“回陛下，晚儿，身中情蛊，纪大夫……已束手无策。”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整日恍惚神智昏沉，臣，有个不情之请。”
“说。”萧祁眉头紧锁。
“可否让她入宫在御前侍候圣驾，可减缓她被情蛊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