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书点点头,面露喜色。
“奴婢刚收到信,说夫人明日便会进宫来参加满月宴。”
“听说小主子们满月,夫人高兴得很,还特意准备了娘娘爱吃的桂花蜜。”
李霜岚听了,也难得一笑,神情温柔了几分。
“母亲还是那般细心。”
她顿了顿,又问:“正则可好?身体怎么样?”
碧书一脸喜色。
“小少爷如今可精神着呢,不过才一岁多点,已经会满院子乱跑了。”
“夫人说现在连屋里小凳子都拦不住他,一眨眼就钻出去。”
李霜岚闻言,不由地露出几分发自内心的笑意,眉眼舒展了许多。
“男孩子还是皮实些好,身体康健,父亲母亲也能少操心一点儿。”
碧书也笑着应和:“小孩子都爱玩,不过能像正则少爷这般聪明伶俐的,实在不多见。”
李霜岚轻轻点头,目光落在窗外被风吹得微颤的枝叶上,眸色深远。
“明日就能见到母亲了。”
她声音低缓,却透着一丝藏不住的期盼。
第二日,乾元殿内,满月宴。
金瓦飞檐,玉阶绵延,今日格外辉煌。
琉璃窗纱早早换成了朱红绣金的寿桃云鹤图,殿门高悬赤金匾额。
廊下挂起一排排宝相团花灯笼,流光溢彩,瑞气氤氲。
内廷摆设亦比往日更为精致:百宝嵌香几上点着贡香,缭绕如雾。
一旁的珐琅描金食案上,玉盘叠翠,龙凤呈祥的冰雕摆于中央。
两侧皆是上等山珍海味,光看着便令人垂涎。
乾元殿外,乐声早已响起,丝竹和鸣,清音绕梁。宫中乐伎衣着华丽,曲调庄雅却不失喜庆。
往昔后宫主子生女,虽也设宴庆贺,但多为小宴几席,内廷命妇自来往之。
今日因着是龙凤胎的满月宴,又适逢李霜岚封妃,
封妃大殿简办,安裕有意补偿李霜岚,因此今日的满月宴规格盛大堪比年宴。
宗亲贵族尽数入宫,命妇妃嫔几无缺席。
李霜岚虽然只是宜妃,但这风头瞧着却是比皇后还要气派。
殿中灯火辉煌,座次森严,金钿满头、锦衣罗衫的贵妇们端坐其间,笑语盈盈。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李霜岚今日的出场。
她身着金绣团凤朝霞裙,襦裙交错间绣有丹凤朝阳,头戴珠翠高钿。
面上未施浓妆,却因肤若凝脂、神色温和而自有风华。
她怀中抱着那粉雕玉琢的十三公主,身旁嬷嬷则抱着大皇子、
两人皆着绣金襁褓,眉眼灵动,令人见之欢喜。
满殿宾客见状,纷纷起身行礼,称贺不绝。
“贺娘娘千禧之喜,龙凤呈祥,贵不可言。”
“这两个小主子,瞧着就不凡,将来定是人中龙凤。”
“龙凤呈祥,天佑大安,娘娘真是好福气。”
李霜岚微笑颔首,一一应对,言语不多,却礼数周到。
端庄之中不失从容雅致,举手投足间尽显仪态万千。
底下宗亲命妇中,更是热闹非凡。
李良才虽然官至礼部尚书,但平日里甚少交友,是出了名的孤臣。
因此,图慧和这些大臣的家眷,也无甚交集。
但今日,因着李霜岚封妃,生下龙凤胎,更是养有皇上膝下唯一的皇子,不少人便看出了门道。
于是便见众命妇三三两两凑上前来,满面笑容围在图慧左右。
“李夫人今日好生精神,怪道教出如此出息的女儿。”
“这孩子啊,真真是继了夫人家的好家风,温雅端方,叫人一见难忘。”
“贵女进宫就得这等教养才成,如今还生了一双龙凤,后福无量呀!”
“我家那小的若有李夫人的小儿子一半聪慧,我就知足了......”
图慧初还局促,渐渐被夸得脸都红了,忙摆手谦辞。
“哪里哪里,诸位夫人谬赞了,妾身不过是教她些寻常礼数……”
“夫人这话就客气了。”
有位官家夫人笑着接话。
“若不是有贤母,哪能教出如此女儿?咱们这圈子里,可真该向夫人您讨教才是。”
众人纷纷应和,奉承之词接连不断。
一时之间,图慧竟成了席间“贵妇中心”,人人都要挨近几句,沾个福气。
她虽一贯寡言,但此刻见众人态度热络,难免也生出几分扬眉吐气之意,眉眼间竟添了几分自豪之色。
宴席渐入高潮,歌舞上场,乐工奏起万年欢。
舞姬身着七彩羽衣,舞姿翩若惊鸿,彩带翻飞,恍如天女下凡。
殿中钟鼓声起,酒香四溢,众命妇推杯换盏,气氛热烈。
正在席间笑语盈盈之时,后殿内帘轻卷。
几位后宫嫔御也陆续入席,各个衣香鬓影,明艳动人,引得殿中一阵小小的骚动。
贞贵人最先到来,她本就出身低微,因得李霜岚提携,才有今日地位。
此刻她换了一身绛紫妆花罗裙,步履轻盈,面上带着压不住的欢喜,一见李霜岚便快步迎上前。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小皇子小公主都生得这样好模样,瞧着就福气满满,咱们宫里都欢喜得紧呢。”
说着,她又从随身宫人手中接过一个锦盒。
“这是我这两日亲自盯着裁剪、绣好的两套小衣裳,是给小皇子和小公主的。”
“小巧得很,这份心意,还请姐姐莫嫌弃。”
李霜岚见她说得真心,神色愈发温柔,接过锦盒,微笑着道。
“你有这份心,我便欢喜,东西我看着就知道是花了心思的。”
“宫中琐事繁杂,你还能抽空动手做这个,实在难得。”
贞贵人笑得更加灿烂,语气亲昵。
“那是自然,姐姐的喜事便是我的喜事。”
二人说笑之间,又一位嫔妃缓步而至。
敬妃往日与李霜岚并无甚交情,倒是因为上回封妃大典之事。
两个新晋妃嫔险些被宫猫扑了满身,她们在惊魂未定中互相搀扶避让,倒生出几分情谊。
此刻敬妃穿着一身沉香缎织梅鹤长寿图袍,神色稳重中带着几分打趣意味。
“今日一见妹妹,可真是好颜色。瞧这气色,哪像刚坐完月子的模样?”
她说着便落座于李霜岚一旁,略一停顿,又自嘲般一笑。
“倒是我,自从生了昭儿后,这脸上起了些小斑点,连宫里的胭脂水粉都盖不住。”
李霜岚闻言,不觉一笑,语气轻柔中带着几分关切。
“姐姐说笑了。那是因为操心太多,劳神过度。”
“我这里倒是有成太医开的一个养颜方子,滋阴养气,对去斑颇有些效用。”
“待这宴会后,我让人抄一份,送到姐姐宫里去。”
敬妃眼睛一亮,眉间一展,连声道谢。
“那可真是太好了。”
一时间三人围坐,便从养颜之道谈起了养娃之法。
贞贵人说小孩子初生最怕惊风,敬妃点头附和。
说昭儿前些日子受了风寒,夜里烧了整宿,吓得她彻夜未眠。
李霜岚则一边听着一边轻声细语,三人在为人母之后多了几分同理共感。
说起家常来竟也无拘无束,时不时传来一阵轻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