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羊肠涧不成,又得知长毛可能有开花炮。
郭茂林百思不得其解,对于长毛有开花炮这个消息,郭茂林是不大相信的,如果有这大杀器,长毛为什么不用在小潢河的阻击,他知道羊肠涧的险要难攻,因此更愿意相信手底下人因为路难行而打退堂鼓。
不过副将说长毛使用的武器“炸开像打雷,和开花炮的效果相仿”的描述还是让他有所忌惮。
这是一种什么武器?为什么一开始不用。
郭茂林带着这个问题沉沉睡去。
第二日。
当山林中的鸟儿开始啼鸣,晨雾慢慢的开始淡去,
太阳终于奋力挣脱了太行山的怀抱,将他血色的光芒覆盖了大半个金兰山,又染红了山下粼粼的小潢河。
新的一天开始了。
郭茂林刚洗把脸,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风尘仆仆的信使滚鞍下马,将染血的信囊高举过顶,在帐外大声禀告:\"郭将军!牛统领命小人火速求援!\"
帐内的郭茂林听到是求援,立马命:“放他进来。”
信使满面烟尘却眼神清亮,双手抱拳沉声道:\"小人是牛大人贴身亲兵,昨日随军突袭金兰山出口。初时势如破竹,直到遇到长毛黄矮子的堵截……\"他喉结微动。
“牛统领怎么了?”郭茂林不满意那信使说话大喘气,沉声问道。
那信使不敢怠慢,单膝跪地道:\"那矮贼先是故意诈败,后又在羊肠小道出言挑衅,最后在山谷出口与牛统领大战。”
这一段倒是言简意赅,不过为什么要求援却没有说清。
郭茂林再次拿眼睛瞪他:“难道牛统领敌不过那黄矮子?”
“回禀大人,那矮贼诱骗牛统领进入一片滩涂地,他个矮无事,牛统领却一时不察,误中奸计,陷入泥沼。”
郭茂林突然觉得后颈发凉,帐外的山风卷着潮湿气息涌进来,他摸到掌心沁出的冷汗。那滩涂地——他脑中闪电般划过金兰山出口小潢河淤泥翻涌的暗红色滩涂!
副将在一旁却已经惊呼出声,手中的茶盏也掉落地上跌了个粉碎。他道:“那片泥沼深可没膝,牛统领若是中伏冲进去,连马带五六十斤的披挂能让人瞬间陷下去。”
副将说到这里,转身拱手对郭茂林说:“将军,牛统领危矣......!”
郭茂林朝他点头,示意稍安勿躁。
他再次看向那信使,问:“你家大人可有后手?”
信使脸色苍白如纸,双手颤抖,喉结上下滚动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我家大人正与匪首对峙,只听半山腰传来一迭连声的放……\"
帐中烛火突然剧烈摇晃。信使声音发颤:\"那声音过后,无数铁疙瘩拖着白烟砸进滩涂,溅起的泥浆裹着碎铁直飞半空!弟兄们惨叫着被掀翻,牛大人坐骑当场被炸得血肉模糊......\"
\"是开花炮!\" 郭茂林踉跄扶住案几,昨夜的疑虑化作冰锥刺进脊梁。他想起小潢河阻击时长毛反常的沉寂,原来不是没有杀器,而是在等最致命的时机。
冷汗浸透郭茂林的重铠,他盯着案上未展开的地形图,羊肠涧、金兰山、小潢河在眼前交织成绞索。\"传令!全军即刻拔营,向金兰山出口......\"
他突然扯开领口喘息,原来自己竟然中了长毛的计,居然还自鸣得意,在这和长毛的小股部队空耗了一整天的时间,让人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
他突然打了个冷颤,“这会不会是长毛的围点打援?”刚到嘴边的命令又被他硬生生的吞进腹中。
“你家牛统领可还有其他话?”郭茂林的眼神变得锐利异常。
信使被他盯得心肝发颤。说话愈发的不利索了。
“大大大,大人,我家牛牛牛.....”
“你家牛什么牛,怎么就派了你这么个玩意来!”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金兰山出口处传来的爆炸声。
“是,是,他,他说长毛有了新武器。”
“轰!”那声音犹如闷雷。
“什么新武器!快说!”
“是!快说!”
“说!”
“是,我说....!”
信使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道:“牛统领说,长毛…… 长毛那开花炮打完一轮后,就没动静了!他带着伤兵退到芦苇荡时,听见黄矮子在对岸骂骂咧咧,说‘这破玩意儿还得省着用’!”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迷雾。郭茂林抓起羊皮地图,手指在金兰山出口的滩涂处狠狠戳了三下 —— 羊肠涧、滩涂地,皆是狭窄险要、利于火炮覆盖的绝地。他倒抽一口冷气,原来长毛并非手握海量杀器,而是将珍贵的开花炮当作杀手锏,精准投放在最致命的节点。
“来人!” 郭茂林扯开嗓子,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调两营人马驻守此处要道,务必不使长毛占据,等刘星将军的援军!其余人随我驰援牛统领!”
副将欲言又止,郭茂林却抢先道:“我明白!明知有诈也要闯!萧有和以为我们会被开花炮吓破胆,此刻他定在收拢火炮、调整阵型,正是我们救援牛统领的最佳时机!”
他知道,依据以往的经验,长毛一旦调整部署必定露出破绽。他想匪就是匪,没有自己的士兵令行禁止。
于是不再纠缠,点起六营官兵,迅速脱离战场向金兰山出口支援。
山下清军的异动自然逃不过山上贺靖安的眼目,由于受地形限制,贺靖安安排了一次突击,但没有奏效,却也使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郭茂林从容撤出战场。贺靖安一边安排人与留守的清军对峙,一边派人将清军突破阻击的消息传给萧有和。
另一边,郭茂林脱离了小潢河战场后,迅速向牛东郊靠拢。
行至半路,斥候飞报:“将军!滩涂方向浓烟滚滚,长毛正在焚烧芦苇!”
郭茂林瞳孔骤缩。芦苇荡若被点燃,困在泥沼中的牛东郊必死无疑!他拔出佩刀高高举起:“加速!违令者斩!” 战马嘶鸣着踏碎晨霜,铁蹄扬起的碎石在朝阳下迸溅如血。转过最后一道山弯时,凄厉的惨叫声裹挟着焦糊味扑面而来,整片芦苇荡已化作火海,无数黑影在火海中挣扎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