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山没有犹豫，或者说，他心中那个疯狂的计划根本不允许他犹豫。
他盯着那片看似平静的荧光湖，就像盯着一头沉睡的绝世凶兽，然后，他笑了。
“来都来了，不下去喝杯茶，不合适吧？”
他自言自语般地念叨了一句，随即不再局限于用精神力试探。他整个人的意志，裹挟着《万兽逆》那股霸道、蛮横、吞噬一切的异化力量，如同一颗烧红的陨石，悍然冲向湖底！
“系统，给老子记着，我要是栽了，记得把备份的遗迹地图传给我孙子！”
【……宿主保重。】
系统的回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人性化的停顿。
轰！
当王山的意志彻底沉入湖底，与那股浩瀚的古老意志正面撞上的刹那，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神魂撕裂的痛楚。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形容的宏大信息流，温柔地、不容抗拒地，将他包裹。
【……臣服……】
一个古老、中性、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紧接着，无数画面涌入他的识海。
他看到自己化身万丈巨人，屹立于天地之间，无数奇形怪状的妖兽匍匐在他脚下，瑟瑟发抖。他一个念头，大地开裂；一个眼神，苍穹变色。这片遗迹，这片溶洞，乃至外面整个世界，都成了他的掌中玩物。
【汝……将为……新主……】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诱惑，承诺着力量，承诺着永生，承诺着对这片“万兽之源”的绝对掌控权。
这比万兽门那帮蠢货追求的所谓“宝藏”要高级太多了。
这是直接把银行金库的钥匙，连同整个银行，都塞到你手里。
然而，王山活了这么大岁数，坑过的人比许多人见过的都多。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送上门的好处越大，背后藏着的刀子就越毒。
“代价呢？”他用自己的意志，冷冷地发问。
古老意志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新的画面涌了进来。
那是一个个御兽宗弟子的结局。
他们同样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身体与妖兽融合，威风凛凛。但很快，他们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理智被无穷的兽性淹没，最后彻底沦为只知杀戮和吞噬的怪物。他们撕碎同门，啃食亲友，在癫狂中化为这片土地的养料。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张张扭曲、痛苦、却又带着一丝解脱的面孔上。
【舍弃……无用之情绪……】
【归于……纯粹之本源……】
古老意志给出了它的“价格”：放弃你作为“王山”的一切，放弃那些喜怒哀乐，放弃你那可笑的亲情和人性，成为一个完美的、纯粹的、只遵循本能的容器。
成为……它的傀儡。
“狗屁！”
王山在识海中破口大骂。
没了七情六欲，没了孙子，没了想报仇的念想，就算成了天地主宰，那跟一块会动的石头有什么区别？
那股古老意志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抗拒，诱惑的“糖衣”瞬间剥落，露出了里面冰冷的核心。一股磅礴的、不容置疑的意志力，如同泰山压顶，狠狠地朝他的神魂碾压而来，企图强行格式化他的思想。
“来硬的？老子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王山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被激起了凶性。
硬碰硬？他或许不够格。
但他的功法，叫《万兽逆》！一个“逆”字，就是精髓！
“给老子吞！”
王山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他体内的异化之力，那股源自《万兽逆》的吞噬本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它就像一头饿了千万年的凶兽，看到了送到嘴边的饕餮盛宴。
它不管你是什么古老意志，不管你是什么万兽之源。
在它眼里，一切外来能量，皆为食粮！
但王山留了个心眼。
“别瞎吞！把里面的骨头和刺都给老子吐出来！”
他的意志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强行介入到这场吞噬中。他像一个最挑剔的美食家，允许自己的功法去“吃”那股古老意志，但只准吃“肉”，不准碰“毒”。
那些关于力量的承诺，关于成为主宰的诱惑，里面包裹着最致命的意志烙印，是“毒药”，滚！
那些混乱的、充满毁灭欲望的驳杂能量，是“骨头”，滚！
唯独那些夹杂在信息洪流中，一闪即逝的、关于这片天地法则运转的“规则碎片”，关于能量如何转化的“法则感悟”……这些才是真正的“肉”！
给我留下！
古老意志显然没遇到过这种滚刀肉。
它就像一个准备强行灌输程序的程序员，结果发现对方不仅没死机，反而反过来在它的程序里挑挑拣拣，把有用的代码段直接复制粘贴走了，还顺手把它的核心指令当成垃圾文件给删了。
【……？？？】
一股清晰的、带着愤怒和不解的情绪波动传递过来。
那毁天灭地的精神冲击，一下子变得迟滞而混乱，像是一台性能超强的机器，突然遇到了无法理解的逻辑错误，处理器都快烧了。
“就这点本事？”
王山逮住机会，变本加厉。
他的意志疯狂地筛选、汲取着那些泄露出来的“规则碎片”。之前他对“环境共鸣”的理解，还停留在“喊话”的粗浅阶段。而现在，一块块关于“生命链接”、“能量流转”、“元素控制”的碎片被他强行吞噬、消化。
他对这片溶洞的感知，瞬间从二维平面，跃升到了三维立体。
他能“看”到每一株灵植的根须如何汲取能量，能“听”到湖水里能量的流动韵律，甚至能“触摸”到空气中游离的元素。
他体表那些狰狞的鳞片轮廓，非但没有增多，反而开始内敛，闪烁着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纯粹的光泽。他的力量没有变得更狂暴，反而像是百炼精钢，被去芜存菁，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可控。
这……
王山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他娘的，这哪是意志交锋，这简直是单方面的打劫！
这湖底的“万兽之祖”，果然不是什么有智慧的老怪物，它更像是一套写死了程序的远古服务器！强大、古老，但死板！只要找到它的“漏洞”，就能反过来薅它的羊毛！
这次意志交锋，他非但没有被侵蚀，反而反客为主，硬生生从这“老祖宗”的嘴里，抢下了一大块肥肉！
实力，再一次暴涨！
王山缓缓地将意志从湖底抽离，重新睁开眼睛。
他看着平静的湖面，脸上的表情古怪至极，像是在看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万天德啊万天德，你可得快点来。”
“不然，我给你准备的这份大礼，可就太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