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护盾稳定下来的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拉成了粘稠的糖浆。
“哥……”
王志涛的声音已经不是从喉咙里发出的了，更像是一缕从灵魂缝隙里挤出来的气。他的身体，就是战场。
那股从爷爷王山身上传来的，被漩涡污染过的原始能量，像是一群疯狗，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撕咬着他的一切。
疼。
疼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种感觉。更像是一种“错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抗议这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别分心！把它当成吃的！”王志泽的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你是猪吗？送到嘴边的肉都嚼不烂！”
这骂声比任何安抚都有用。
王志涛模糊的意识里，那股狂暴的能量洪流，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块块带着倒刺和烙铁的肉。他血脉深处的饥饿本能，被这句粗暴的话彻底点燃。
嚼不烂？那就吞！
“吼！”
一声压抑的兽吼从王志涛的喉咙里滚出。他不再去抵抗，不再去疏导，而是彻底放开了自己的“噬元霸体”。他的身体像一个贪婪的黑洞，开始疯狂地拉扯、撕碎、消化那股能量。
皮肤下的血管凸起，像一条条黑金色的蚯蚓在蠕动。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但又在下一秒被新涌入的能量强行修复、加固。
破坏与重塑，以一种远超极限的速度在他体内进行着。
“对！就是这样！”王志泽的压力骤然一轻。
从王志涛那边“泄”过来的能量，少了几分狂乱，多了几分……纯粹。就像是把一块混着泥沙的铁矿石，扔进了熔炉里，出来的虽然还是滚烫的铁水，但至少杂质被烧掉了大半。
这股提纯后的黑金色能量，通过他掌心的玉简，变得温顺了许多。他操控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是在走钢丝，更像是在驯服一匹烈马。虽然依旧凶险，但至少有了驾驭的可能。
他双手十指翻飞，不再是单纯地维持一个护盾，而是开始将这股能量编织成更复杂的形态。一道道黑金色的符文在他指尖生灭，烙印在护盾上，让原本只是被动防御的护盾，开始主动地去引导、扭曲周围的空间。
漩涡边缘逸散过来的能量风暴，在靠近护盾时，会被那些符文自然而然地引向一旁，大大减轻了最前端王山的压力。
这个循环，活了。
它不再是三个独立的个体在被动承受，而是变成了一个精密而高效的机器。
巨兽王山，是这台机器的引擎和进气口。它扎根在能量漩涡中，承受着最恐怖的污染和冲击，将最原始、最混沌的“燃料”吸入体内。它庞大的身躯就是第一道过滤器，无数扭曲的法则在它身上留下可怕的伤口，却也让它对这股力量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
王志涛，是熔炉。他用自己近乎自毁的霸体，将爷爷无法完全消化的“燃料残渣”和“废气”一并吞下，进行二次锻造。他的任务只有一个，烧掉所有杂质，提炼出最核心的“动力源”。
而王志泽，则是这台机器的“驾驶员”和“武器系统”。他将弟弟提炼出的精纯能量，转化为守护三人的“装甲”，甚至是反击的“炮火”。
最让王志泽心惊的是，他通过玉简，能模糊地“看”到一些东西。
在他的感知里，前方的能量漩涡不再是纯粹的混乱。他能看到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线”，纠缠在一起，构成了这个漩涡。这些“线”，就是此地的法则。只不过，它们是扭曲的，错误的，充满恶意的。
爷爷在做的，就是用身体强行“捋”直这些线。
弟弟在做的，是把被“捋”下来的，最混乱的线头给“吃”掉。
而他自己，则是在分析这些被吃掉的线头，理解它的构造，然后……尝试着去编织属于自己的“线”。
“原来……是这样……”王志泽喃喃自语。
什么诅咒，什么污染，在爷爷王山的计划里，这根本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传承”！他不是在牺牲，而是在用一种最极端的方式，将自己对这股扭曲力量的全部理解，一点一点地“喂”给他们兄弟俩。
就在这时，从巨兽王山体内传来的能量流，猛地一变。
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狂暴，里面夹杂了一丝……清晰的烙印。那是一种信息，不属于任何语言，但王志涛和王志泽同时理解了。
那烙印里，有巨兽对能量的撕扯方式，有对法则的对抗技巧，甚至还有一丝……满足感。
仿佛一位严厉的铁匠，看到自己的两个学徒终于能勉强抡起锤子，虽然姿势难看，力道不足，但总算是入了门。于是，他随手将一块烧红的铁胚丢了过去，作为奖励，也作为新的考验。
“呃啊！”
王志涛再次发出一声闷哼。这股带着“烙印”的能量，比之前更加难以消化。但这一次，他没有慌乱，而是学着那烙印中的方式，用自己的霸体去模仿那种撕扯和吞噬的韵律。
效率，瞬间提升了一倍！
他传递给王志泽的能量，也变得更加精纯、磅礴。
王志泽福至心灵，操控着暴涨的能量，不再满足于编织护盾。他伸出左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嗡！
一柄由黑金色能量构成的长矛，在他手中凝聚成形。矛身上布满了玄奥的符文，散发着一股寂灭万物的气息。
这不再是单纯的能量，这是被他“定义”过的，属于他的力量。
远处的黑暗中，一直沉默着的李虎和张梅，已经看傻了。
“那……那是什么？”张梅的声音都在发颤。
李虎喉结滚动了一下，半天没说出话来。他看不懂什么能量循环，也看不懂什么法则。他只看到，那两兄弟，在那个如同地狱核心的地方，非但没死，反而像是在……进食。
尤其是王志泽手中那柄黑金长矛，让他这个旁观者都感到一阵心悸。
“疯子……”李虎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娘的，一家子全是疯子。”
他忽然觉得，王山老爷子不是在培养两个孙子。
他是在锻造两件足以颠覆世界的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