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洲上空。
一轮烈日缓缓浮现。
烈日剧烈膨胀着,刺眼的光芒传遍了大地各处。
双日凌空,仿佛天道降下天罚,要将世间一切污秽焚烧殆尽。
无数密林无火自燃,五洲之地各处,数之不尽的火海骤然浮现,无尽蔓延。
碧湖化作铁锅,翻涌沸腾,无数水汽快速蒸腾而起,又被急速炙烤干净。
大地干裂,河水断流。
大海之上,无数鱼虾纷纷飘至海面,诡异的烟雾萦绕海面盘旋不去。
若是升入天穹俯瞰人间。
便能见到人间密密麻麻的莹白屏障。
只是那屏障无不在剧烈颤动着,仿佛下一瞬便要爆裂开来。
骊山书院。
又一道连绵数万里的屏障。
其内密密麻麻的人群绝望地看向天空。
就算是有那屏障隔绝了大部分炽热,人们也无不是大海琳琳,几欲虚脱。
至圣塑像下。
庄稼同样抬头看向那轮新生的烈日,面无表情,额头上却挂着汗水。
周瑾怒不可遏,额头上青筋暴起。
“狗东西!畜生!罄竹难书的畜生!”
庄稼皱眉道:“你是打算这么骂死那二人?”
周瑾冷声道:“关你屁事?难道跟你一样光看着?”
庄稼:“呵呵,那你有没有骂到那二人口吐鲜血,神魂俱灭?”
“遇上点事就这么坐立不安,天还没塌呢!”
“你去,让那几个老家伙站出来做点事,如果胆敢拒绝,来年今日便是他们的忌日!”
周瑾深吸了一口气:“你确定?你能对付得了他们?”
庄稼不耐烦道:“让你去你就去,不能全杀我还不能杀鸡儆猴?”
紧接着庄稼转头看向红实。
“红实,你去那夏境之处,接引天火!”
红实眼前一亮,当即明白了庄稼打算要做什么。
重重点头道:“好!到时候你记得提前开个窗口!”
红实飞身而起,很快穿破屏障朝着第二轮烈日急速划去。
……
北州。
雪山另一边,是茫茫无际的碧蓝大海。
原本那大海极为寒冷,如今却是一副雾气蒸腾的模样。
大海名为坠鸟海域。
据说是碧海极度深沉,其中沉睡着上古存在的莫名生灵,会将试图横跨大海的一切生灵吞噬。
蒸腾雾气的朦胧之中。
一座远离人间的岛屿上。
虫鸟齐鸣,百花齐放,似乎是在欢呼着迎接盛夏的到来。
青烟道门原本是四季如春。
此时却是一番炎炎夏日的景象。
一位中年手持竹扇,不断扇走暑气。
只是些许清凉之后,又是更加强烈的酷暑袭来,中年烦不胜烦。
最后便是站起身来。
怒骂道:“狗日的鬼天气。”
“林心,林心!”
一名少年年纪的丑陋男子快速小跑而来。
中年皱眉道:“死哪儿去了?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煮碗茶汤替师父消消暑。”
林心横眉冷眼,无语道:“师父有手有脚,自己不会煮啊?”
这时,一位年纪苍老的白发老人笑着来到院子里。
却是那书院的陆文秀。
陆文秀笑道:“道君也察觉到天地的异常了?”
中年竟是百仙谱排名第五位的苦铭道君。
道君撇撇嘴,嗤笑道:“道门内便是多了一只扰人的蚊子本君也能察觉,何况是眼下的情况?”
“只要不是个傻子,怕是都能看得出来了。”
陆文秀也不恼,依旧温和笑道:“那这么说,道君是打算去人间走一走了?”
道君更是嗤笑不已。
“目光所及,何处不是人间?”
“何须舍近求远,浪费力气?”
“姓陆的,你来了也有一段日子了吧?还没待够?”
陆文秀就当没听见。
“青烟道门的风光世间唯一,四处多走走或许有益于精进修为。”
道君冷笑道:“拉倒吧你,烦也不烦?”
“你说的那些东西,不是本君不知道轻重,只是时机还不到而已。”
“同为五州之地之人,莫非你以为本君就是那冷酷无情的人?”
“你且离开吧,本君自有考量,需要本君出手的时候,本君自会现身。”
“对了,既然连我青烟道门都来了,那法圣窟你书院就不打算去走一遭?”
陆文秀摇摇头:“那边风水不好,不去。”
道君使劲扇动扇子,无语道:“说得这么神神叨叨的,以为本君真是那一无所知的避世修士?”
“不就是为了稳固界碑吗?有什么不能说的。”
“并且本君还知道,那位名为……”
陆文秀正色道:“道君慎言。”
苦铭道君竟然当真闭口不说话了。
陆文秀继续道:“以道君的身份特殊,与那位有关的一切还是要小心又小心。”
“既然已是得了道君的承诺,那陆某便也不多待了,这便离去了。”
道君点了点头,看向林心。
“林心啊,你跟着这装老卖惨的老东西走一趟。”
“替师父骂赵虚那家伙几句,太不像话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到时候你就留在那边吧,等到时机成熟了,师父自会来接你。”
……
白云洲。
夜晚降临。
可是天光依然刺眼,丝毫不见黑夜的迹象。
天空上另一侧,唯见一轮颜色暗淡的满月黯然游走。
整个白云洲几乎没有空地。
入目皆是男女老少,或站或坐,或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唯一的共同点便是纷纷都以手遮面,试图挡住刺眼的火光。
白日里火光荡漾,突然暗淡了许多。
紧接着又有一赤红色身影依附其上,火光更加微弱了不少。
到得现在,除了依旧刺眼之外,倒是并不那么炽热了,至少又让这无数人心里产生了小小的希望。
一位壮实汉子呆呆坐在地上。
双眼无神,皆因白日里失手打死了人。
等到热血翻涌过后,心中要说不沉重那是不可能的。
蓦地一位青年走入人群。
大声道:“来几位青壮帮忙熬粥,手脚尽量麻利一些,稍后还要跟着布粥。”
青年正是王才全,双眼满是血丝,痛苦跟疲惫的神色交替闪过。
王才全随意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双眼无神的汉子。
“那汉子,说你呢。”
“生得这般魁梧,自是不会少吃的,尤其不能闲着。”
汉子一脸无神地站起身来,默默走到王才全身旁。
王才全叹息道:“不就是杀了个人?至于这么小女儿态?”
“且不说天上这东西热杀了多少无辜之人人,你捶杀的那人难道不是本就该死?”
“既然该死,杀了他你应该自豪,而不是自怨自叹。”
“走了,往后这一片就交给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