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莲将埃德蒙引至房间角落的炼金台旁，那张小小的木桌上，各种器皿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在窗外透进的微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泽。
她身上只简单地披着一件草绿色的家居长袍，柔软的布料松垮地挂在肩上，露出一段精致白皙的锁骨。由于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并未像在外时那般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袍子的开衩随着她的走动，会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大腿，在房间里格外醒目。
“大人，我想请问一下，您现在对炼金术了解多少？”卡莲的声音软糯，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试探，她需要了解学生的水平。
埃德蒙的目光从那些瓶瓶罐罐上移开，坦然地回答：“我现在可以说是巨龙战争之前的炼金术大师，但对于那之后的炼金术发展和最基础的实际操作，我完全陌生。”
“什么？”
卡莲愣住了，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一个自称大师的人，怎么会不了解基础操作？
埃德蒙解释道：“我这些天所斩杀的龙中，有一位对炼金术略有涉猎。我通过吞噬它的灵魂，获得了它的知识。但祂巨龙战争后就死了。”
“原来是这样。”卡莲道。
龙的“略懂”，对于凡人而言，或许就是穷尽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顶峰。
“我明白了，大人。那我们就从零开始吧。以您的天赋，我相信您很快就能学会了。”
卡莲的手指纤细，轻轻拂过那些玻璃和陶器，开始逐一介绍：“这是坩埚，用于加热和混合材料。这是蒸馏器，用来提纯液体。这是研磨棒和研磨碗，处理固体材料的基础工具。”
接着，她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两种最常见的材料。
“这是小麦，这是气泡草。它们是每个炼金学徒最先接触的东西。”
埃德蒙站在一旁，像一个专注的好学生，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他脑海中那属于龙的记忆正在与眼前这些知识进行着匹配。
“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炼制您的第一瓶药剂吧。”卡莲的语气带着一丝鼓励的温柔，“小麦和气泡草可以炼制出恢复生命药剂，这是每个新手的第一瓶药剂，也是最有用的药剂之一。”
她拿起几株小麦，开始演示。
“首先，我们要将小麦去壳，放进研磨碗里，像这样，用研磨棒均匀地用力，将它磨成粉末。”
卡莲的手腕轻动，研磨棒在碗里发出“沙沙”的轻响，麦粒很快变成了细腻的粉末。
“记得研磨完成后，要用滤网过滤掉粗糙的颗粒，确保粉末足够精细。”
她一边操作，一边细致地讲解着每一个步骤。
随后，她将坩埚放在炼金台下方的微型火焰上，倒入清水，将几株烘干的气泡草浸没其中。
“等沙漏走完一轮，气泡草的药性就会初步溶解在水里。”
时间在安静的等待中流逝，坩埚里的水渐渐沸腾。
“接着，倒入我们刚才研磨好的小麦粉，继续加热，再等一轮沙漏的时间。最后，将混合后的液体倒入蒸馏器进行提纯。”
卡莲的动作行云流水，随着蒸馏器中最后一滴液体滴入下方的烧瓶，一瓶红色的药剂便完成了。
草药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好了，一瓶标准的恢复生命药剂就完成了。”卡莲将烧瓶递到埃德蒙面前，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现在，该您了，大人。需要我再为您演示一遍吗？”
“不用了。”埃德蒙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接管了炼金台。
他学着卡莲的样子，先拿起小麦，开始研磨。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甚至可以说是手忙脚乱。研磨的力道时大时小，还有些许麦粉从碗里洒了出来。
卡莲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没有出声打扰。
当埃德蒙将坩埚放到火焰上时，终于来到了他熟悉的领域。
他并没有像卡莲那样去调整火焰的大小，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坩埚。那团小小的火焰仿佛有了生命，随着他意念的变化而跳动。当需要大火时，火焰便猛地窜高；当需要小火时，又温顺地收敛光芒。
他对剂量的控制更是恐怖。无论是倒入小麦粉的时机，还是最后蒸馏的火候，都精准到了极致，仿佛已经重复了成千上万次。
这便是龙的技艺。
很快，一瓶颜色比卡莲炼制出的更加鲜艳、更加纯净的红色药剂出现在烧瓶中。
卡莲拿起那瓶药剂，先是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拔开瓶塞，将那红色的液体喝了一小口。
“十分完美。”卡莲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赞叹，“手法精准，火候完美，药性提取得淋漓尽致……就像一位专家一样。”
“谢谢你，卡莲。”埃德蒙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第二课了？”
“当然。”卡莲轻笑起来，“绝大部分炼金材料都不止拥有一种作用。通过不同材料的组合，可以将其中一种作用放大，或者激活另一种。例如气泡草，它同时拥有‘恢复生命’和‘减损体力’两种作用。”
她一边说，一边又取来一小撮白色的粉末。
“它和拥有‘恢复生命’作用的小麦组合，炼制出的就是恢复生命的药剂。但若是和这种拥有‘减损体力’作用的骨粉组合，那就会炼制出减损体力的毒药。”
时间在卡莲温柔的教导声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连三日，埃德蒙在白天都会前往卡莲的房间学习。
在彻底掌握了人类炼金术的基础操作和理论后，埃德蒙开始使用龙语。
例如火焰、净化、提取等等。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各种奇特的药香，书桌上、柜子上，开始摆满一瓶瓶散发着各色光泽的药剂。
每一瓶，都引得卡莲阵阵惊叹。
第三天的黄昏，当埃德蒙炼制完最后一瓶药剂时，卡莲拿起那瓶深蓝色，仿佛装着一片海洋的液体，久久无言。
许久，她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气说道：“大人……我认为，您现在……已经是站在最顶端的那一批炼金术师了。”
“这都归功于我的那条兄弟，以及你的教导，卡莲女士。”埃德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