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是这套吗?”
祁渊从看见布料的那一刻起,表情就有些裂开了。
好在叶倾倾还是很好说话的,反手便又掏出了十几匹她用过的料子:
“那你自己选一个?”
祁渊:“……”
放眼望去,一个比一个更加粉嫩花哨,
相比之下,她刚开始拿的那件儿水蓝色的,竟还算得上是其中最为雅致的一套。
祁渊闭了闭眼,抬起的手无力地摆了摆,示意她把那些过于娇嫩的颜色赶紧收回去。
“不挑了?就这个?”
叶倾倾小计谋得逞,憋着笑把后面那些布料收了起来:
“那咱们开始吧,你先把那边跟我一起折起来。”
“用法术便可轻易做成的事情,何必这么麻烦?”
祁渊嘴上说着质疑的话,手里动作却是相当的实诚,
甚至一边动手,一边还不忘用眼角余光去看叶倾倾的动作,以确认自己没有帮倒忙。
“什么都用法术那还有什么乐趣?”
尤其是这种道侣间一起做的事情,若是挥挥手就解决了,哪还有她发挥的空间?
叶倾倾认认真真地挑选了丝线,明明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事情,她宁愿更复杂化一点儿,也一定要让祁渊来搭把手。
因为缝制衣裳是精细活儿,操作空间毕竟有限,
再加上祁渊又是第一次干,叶倾倾还东一句西一句的指挥,没一会儿就给他绕得无心在意其他,不知不觉间,便在叶倾倾一步步的诱导下,变成了将她整个人环在身前的姿态。
“对就这样,你得把这个边边卷起来压平,然后我才能……”
叶倾倾笑眯眯地回过头,恰逢祁渊正按照她的指挥,倾身拧眉看向那要卷起的布料边缘,
两人鼻尖轻轻相撞,温热的气息交缠到了一处,叶倾倾睫毛微颤,
虽然有些意料之外,但也只是微低了下头,没有更多的动作。
倒是祁渊,短暂的怔愣过后,他有些不自在地退开了半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般重新按住了布料边缘:
“你说的是这样?”
“嗯。”
这毕竟才刚刚开始,有些事儿是急不来的。
叶倾倾撩了下头发,同样神色如常:
“两边一定要对称才行。”
“嗯。”
有了方才的那一出,祁渊之后似乎也变得格外注意了些。
接下来的两个多时辰没有任何其他的插曲,那一套水蓝色的衣袍,总算是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之下顺利完成了。
彼时,外面的天色,也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你赶紧先试试吧!”
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穿黑色以外的颜色,叶倾倾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上身肯定很好看!”
“……再过不久就该休息了。”
明明之前答应和她一块儿做这件衣服时,他就已经做好了要穿上它的准备。
可此时此刻,真到了要穿的时候,祁渊才发现他的心理准备做的还是有点不太够。
“要不还是明日……”
“明日什么明日?就现在!”
叶倾倾非但不给他退缩的机会,反而还又宣布了一件事儿:
“反正白日里我们基本上就只是待在祁府里哪儿都不去,你就算和我一块儿穿了这套也没人能瞧见。
一会儿你干脆就穿着它进入幻境好了,
我要把它秀给所有人看!”
祁渊:“……”
罢了,好歹她还算有分寸,
没说让他穿着这身再带她去魔渊也逛上一圈。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叶倾倾面前的底线已经一退再退,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的祁渊默默拿起衣服,周身光华一闪,
下一瞬,那套本该清润温雅,君子端方的水蓝色衣袍,就硬生生被他穿出了一种堕仙般的禁欲冷冽。
不是说不好看,但就是带着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肯定是你这发冠不对!”
衣服都换了,哪儿还能继续戴着那威武霸气的魔尊发冠呢?
叶倾倾自觉找到了答案,她目光一扫,随手便从剩下的布料上又撕下了一条发带来,
而后双手推着祁渊的肩,示意他赶紧坐下:
“我给你换换。”
她要给他重新束发?
祁渊眸光一颤,本是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却又被他隐在深处的某些小心重新压了下去——
这小花精大概不知道,按照魔渊习俗,头发非亲近之人不可触碰。
尤其是束发这等亲近之事,除父母以外,便只有与之结了姻缘神契的道侣可以做。
她……
祁渊垂下眼,一言不发地顺着她的力道,坐到了凳子上。
墨色长发瞬间披散下来,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得到,叶倾倾正在认真收拢他的每一缕发丝。
少女淡淡的蔷薇花香萦绕在他身侧,清甜美好。
这一刻,祁渊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心跳。
原来他已经那么喜欢了。
喜欢到控制不住地去想和她在一起的余生,
哪怕,他明知自己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余生。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又如何?
祁渊闭了闭眼,遮去了满目的苦涩,唯余心底的一声叹息。
“好了!”
认认真真地将发带打了个结,叶倾倾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本以为这样总该没问题了,
然而当她欢欢喜喜地转到祁渊跟前去,看清他那张脸的瞬间,这点儿满意瞬间又烟消云散了——
“还是不对啊!”
这根本就不只是什么发冠发带的问题,最最重要的还是他本人的气质!
他现在这样,简直就像是抢了人家温润书生衣服穿的铁血杀神!
“你神情得稍微柔和点儿。”
叶倾倾把脸凑了过去,五官皱得像一只小苦瓜:
“你看看我,你是想杀了我吗?”
祁渊:“……”
原本因为穿了这一身衣服而紧绷的脸,还有因为方才想的那些事情而冷沉下去的眼神在对上她故意做出的对眼儿后,尽数化为了无奈。
他熟练地伸出一根手指,抵开了她:
“别闹。”
“欸,这个表情就比刚才好多了。”
见他眼底沉沉的冷意散开了许多,虽然距离她的要求还是差了那么一丁点儿,但也算是勉强合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