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如今是三个人一起干。
还没到晌午呢,地里的水都已经浇上了。
里头种的是青菜加一些茼蒿。
这两样菜一般人家都爱吃。
但除了春天,还真见不着。
如今有了棚子,也不怕它们受冻不长。
如果到了下雪的时候,来不及还能在里头烧碳给菜保温。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只需要耐心的等着它们发芽就好。
经过十来天的等待,青菜率先从泥地里头冒了出来。
十五天后,茼蒿也冒出了细细的嫩芽。
中午太阳好的时候,打开草棚子的顶,就能看见地里密密麻麻的小绿芽。
一家人看着,都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十二月中旬,这些菜差不多能吃了。
也就是说,可以拉到镇上去卖了。
这卖菜又成了个难题。
倒不是说卖不出去,只是这运输的工具不好找。
你去借驴车或牛车都太显眼,要是走去,只怕路上时间长,会遇见熟人。
于是陈氏咬咬牙,做主让家里男人们去挑一头驴回来。
这本来是老四刘长康成亲后才会考虑的事,如今被提前安排起来。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尤其是老刘头,他张着嘴,瞪着眼,好半天才喃喃的问陈氏:“你刚才是说让咱们明天就去买驴车回来?”
陈氏点头道:“反正也就这两年买,干脆趁着这时候买来,也能派上用场!”
“那咱家里的钱还够不?”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陈氏算给他们听:“本来有二十六吊多,盖屋子总共花了十九吊左右。之前卖鸡又得了三吊。还有卖鸡蛋剩下的一些,如今我手上还有十一吊钱。”
众人闻言仿佛坐了趟过山车。
从原来的近三十吊银子,变成了不到七吊。
再从七吊到现在的十一吊。
十一吊钱不算多,也不算少。
要是没遇见啥事,可着家里花销,估计也能用个两三年的。
不过,老刘家的事可不少啊。
“娘,这钱都拿出来买驴了,回头老四拿啥娶媳妇儿?”
老大刘长福不赞同的说道。
在他看来给小弟成家立业才是大事,买驴子倒是可以放一放。
“我不急的,家里挣钱才是正经,至于成亲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
刘长康忙摆手示意,自己不着急娶媳妇儿。
陈氏闻言笑道:“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咱家那两头猪马上也能卖钱了!”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大家。
后院还喂着“小花耳”和“花屁屁”这两个小家伙呢。
它们俩最近可是没少长肉,估计那一身的肥膘没有三百斤,也有个二百八十斤左右了。
这要是卖了,大概也能得个三吊子铜板。
“爹,一头驴子要多少钱?”
刘宁在心里默默算了下账,算好后,就抬头问老刘头驴子的价格。
老刘头叹了口气:“哎呦,那可就说不好喽,三吊五吊的都能买,要是顶好的,那可得六七吊呢!”
那就先算五吊好了,十一吊加上三吊,再减去五吊。
也就是说,即使驴子买回来,他们家也还能剩下九吊的铜板。
这还没有加上卖菜的钱呢。
刘宁估摸着,那一棚子的菜,多了说不好,卖个两吊钱应该不成问题。
这个季节,像青菜这种平时恐怕一文都卖不上的绿叶菜,大概能卖到七八文一斤。
茼蒿这种就更加稀罕了。
估计定到十文一斤都有人买。
穷人家自然是舍不得吃的,可镇上和县里的那些酒楼就不一样了。
他们成日里招待的就是那些乡绅富豪,达官显贵,根本就不差钱。
像这样难得一见的绿叶菜,不怕他们会嫌贵。
如此一来,买驴子就定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老刘头带着老大刘长福出门买驴子去了。
这回,刘宁没有跟过去。
没办法,外面天太冷了,她实在是爬不起来呀。
老刘头和刘长福一路上紧赶慢赶,到了集市之后就开始四处寻找合适的驴子。
集市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各种牲畜的叫声此起彼伏。
他们在集市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仔细地打量着每一头驴子,询问着价格,查看驴子的身体状况。
老刘头经验丰富,他掰开驴子的嘴巴看牙齿,摸摸驴子的身体看膘情,还牵着驴子走几步,看看它的腿脚是否灵便。
刘长福则在一旁认真地听着,不时地帮着参谋几句。
好不容易,他们终于相中了一头毛色棕黄的驴子。
这头驴子毛色油亮,四肢粗壮,一看就是个干活的好把式。
二人回来时,都已经到下晌了。
老刘头走在最前头,背着手,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他身后,刘长福牵着那头毛色棕黄的驴子,驴子时不时地打着响鼻,尾巴一甩一甩的。
驴子的后头还拉着那架小板车,板车在崎岖的小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仿佛也在诉说着这一路的奔波。
刘宁看那车子不是新的,看成色,估计有些年头了。
“花了多少钱?”
远远的就看见这爷俩,有驴车不坐,徒步走回家来,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估计又是老刘头的主意。
陈氏一直等到他们走到近前才询问起驴车的价钱。
刘长福将小毛驴卸了车,牵着绳子拉到了后头去喂草料了。
老刘头伸出一个巴掌来对着陈氏晃了晃。
“刚好五吊?”
陈氏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刚才那头驴子可不小,再加上这个小板车,她还以为怎么着都得五吊多呢。
老刘头闻言得意的一笑:“他本来跟我要五千三百文,被我死磨硬说的,减掉了三百文,不仅如此,最后还将家里头这架子车都送我了!”
刘宁在一旁听着,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那位周大河来。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他那张被老爹说的发青的脸色呢。
估计那位大河叔也不会就这么把老爹给忘了的。
有了驴车,卖菜可就方便多了。
腊月十八这天一早,刘长福和刘长寿两兄弟就驾着驴车往县城去了。
为了能把菜的价格卖的高些,他们觉得还是往县里去比较上算些。
让老刘家人没想到的是,单就一篮子青菜和那一小筐的茼蒿,居然卖了足足五百八十文!
“青菜秦掌柜给到十三文一斤,茼蒿给十八文一斤。他还说我家里有多少都只管送去,有多少他要多少!”
刘长寿说的唾沫横飞,家里一众人听的都有些发傻。
他们都以为这青菜至多不会超过十文一斤,甚至是五文钱一斤都觉得可能会高了。
没想到,这春天里一文都不值的东西,冬天居然能卖到十三文一斤。
这价格,只怕肉都不及啊!
就连刘宁都没想到,这最普通不过的绿叶菜居然能卖到这个价格。
不过似乎也能说得通,这里毕竟没有大棚种植,所以冬天根本就见不着这些绿叶菜。
物以稀为贵,能卖到天价似乎也就说的通了。
“咱们棚子里头还有多少的菜?”
好半晌,老刘头才哆嗦着问几个儿媳。
胡氏回过神来说:“我估摸着三百来斤,该是有了的。”
他们今天拔的只有不到五分之一,也是担心一开始不好卖,所以根本就不敢拔多了。
谁想得到,居然这么抢手呢。
老刘头懊恼的说:“早知道就该多花几天功夫,把一整个大棚子都搭起来的!”
那得卖多少钱去啊!
闻言,陈氏冷哼一声打断他的妄想:“年后你还想卖到这个价钱?做梦呢吧?”
她说的有道理,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你再好的菜等过了年,也卖不到年前那个价了。
究其原因,估计还是人们对于年节的热爱吧。
想着到年底了,吃些好的,多花点钱也不心疼,而年后就不一样了。
年后代表着新的一年才开始,这时候人们往往就没那么舍得花钱了。
一棚子的绿叶菜仅仅三天就被卖个精光,本来准备留着过年时自己吃的菜,也被拔走送到了酒楼。
腊月二十一这天晚上一算账,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一起卖了有七吊钱之多,比小花耳的身价还要贵上一半!
“明年!明年一定要把棚子搭建好了。回头多种些茼蒿,青菜不打秤,还是少种些吧!”
老刘头撸起袖子指挥道。
这一把反季节蔬菜的种植,可算是为老刘家打开了赚钱的新大门。
自此以后,每年的冬天,他们家都会赚个盆满钵满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他们家还是存款不多,要花钱的地方却是一大堆。
陈氏说新建的屋子,等腊月二十二那天搬进去。
在这之前,他们还要去镇上买两张床,另外还有柜子也需要添两个。
这时候也没有甲醛这回事,不用担心房子才盖好不能住。
刘宁去后边的屋子瞧了瞧,自己挑了间最小的,靠近菜园子的那间。
如今就等着老爹他们买床回来了。
其实要是不着急的话,请人打是最好的。
那样的床还耐用,而且因为料子是自己提供的,价钱也就相对的便宜些。
今年就先给刘宁买一张,还有大毛也添一张,其余的,都等着后头再请人来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