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沙砾抽打在银白甲胄上,城下如黑云般压来的匈奴骑兵气势汹汹。
庄静娴握紧手中玄铁长鞭,带领是北庭故城所有的将领侍卫,身后是退无可退的百姓,和即将殆尽的粮草。
如此紧张时刻,江时叙瞅了瞅身旁的江凌言,和在最前头的父母,突然笑着开口。
“若这一战败了,我们一家四口但也算是合葬在一起,等江灵玄老了埋到这,反倒是不会孤单。”
江凌言斜瞥他一眼。
“同你合葬,我心里膈应。”
“……”
“不是,江凌言你什么意思?你日后不进江家祖坟是吧?”
江时叙还没说两句,就见一道长鞭袭来,他甩头躲过。
庄静娴冷哼一声,望着城下,冷厉的声音穿透战场,所有人打起精神。
“众将听令,强弩手列阵!”
军队闻声而动,利箭对准城外,尖锐的利刃泛着森冷的光。
“咚咚咚——”
战鼓响起,匈奴骑兵的马蹄声震得大地发颤,为首的单于高举大刀,一脸凶神恶煞。
大战一触即发,不断有人用木桩撞击城门,匈奴用搭建好的梯子往城墙上爬,被射杀后很快又换上新人。
东南门抵挡不住,城门被攻破。
主战场不能缺首领,江时叙与江凌言两个带兵前去。
此番匈奴绕后,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江时叙紧握缰绳,急速前去,马蹄声响起。
“江凌言,你说我们还能活下来吗?”
江凌言薄唇抿着,“不知道。”
真无趣。
江时叙心底毫不畏惧,只是有些遗憾。
“还没再看看江灵玄呢,江昭也没找到,等我死了,我化作鬼去看看她们有没有想我,没想就吓吓她们。”
东南门被破开一道口子,原本数百名士兵,死伤不少,剩余之人还在拼死抵抗。
江时叙手中挥舞着长剑,轻摁机关,长剑成了鞭子,狠狠袭去。
两边势力如潮水般涌出,兵戈碰撞的声音与喊杀声交织在一起。
他长鞭溅出刺目的火星,鲜血洒在脸上,可周围的匈奴源源不断冲上前来,将他包围。
“该死的。”
此番匈奴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动用所有兵力,且将他们围困在城中整整八日,粮草紧缺,不能做好充足的准备。
兵力数量上相差太大,江时叙依旧奋起还击。
可江凌言一介文官,自幼习武也比不得武将,一支箭矢向他袭来,千钧一发之际,江时叙一鞭子将箭矢挥开。
“小心点。”
汉军的喊杀声逐渐被呜咽的北风吞没,城口大片兵力倒下,匈奴的狼头纛旗已逼近城外,一旦让他们入城,结果不堪设想。
“援军为何还不到来?”
江凌言伸手抹进唇边的血,被匈奴逼着后退。
有侍卫匆匆来报。
“不好了不好了,西北门失守,最后的兵力已经前去镇压,匈奴此番不只有明面上守着的兵力,在暗处更是藏匿不少,绝对不止五万人!”
众人心中一沉,将领死伤过半,若再是如此…此战必败。
江时叙只身挡在坐前面,手握长鞭,不断抽退想要上前的匈奴。
乌泱泱的匈奴看不到尽头,他一咬牙。
“守住!”
匈奴为首的将领骑着马,身形宽大,一身横肉,他笑得面目狰狞,扛在肩头的大刀沾满鲜血。
“就你们几个毛头小子,还想受城门?若是乖乖受降,我还能让你们死得痛快点,要是不识好歹,老子就把你们打残,绑在城墙上一点点晒死。”
他身后的匈奴皆是笑得肆意。
“这大齐早该亡了,中原那片土地,日后都是我们都了!”
毫不掩饰的笑声此起彼伏,江时叙挥舞着长鞭,江凌言两手执剑,身后残余的几个将士皆一脸凝重,誓死抵抗的模样。
谁也不打算后退一步。
匈奴首领冷嗤一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日非要让你们几个毛头小子尝尝苦头!”
“来人,给我将他们射成筛子!”
他一声令下,数千支箭矢密密麻麻的朝着他们射去,江时叙挥舞着长鞭不断抵挡,还是被一箭刺穿右臂,长鞭应声落地。
下一瞬,无数箭矢朝他袭来,江凌言用长剑替他抵挡,拉着他躲进城门内。
城门方才被撞破一个大窟窿,根本抵挡不了。
江时叙手臂鲜血直流,他面色有些苍白,还能笑出声。
“江凌言,今日我们真要死在这了。”
江凌言紧抿着唇,在衣摆撕开布条,将他伤口包扎好。
“你要死就自己死,别带上我。”
他们残余的将士不足百人,皆躲在城门后,城外箭矢逐渐减少,脚步声却越来越多,越靠越近。
破烂的城门摇摇欲坠,完全无力抵抗。
江时叙从衣襟里掏出把刀,放在自己脖颈前试了试,这是他留给自己自刎用的。
“都忘了,你还没见到江昭,哪里愿意死。”
他将刀转变一个方向,重新起身,在城门后,集结剩余的将领。
“今日必死无疑,但死之前,总得带走几个。”
一行人对他的话没有异议,躲在城门后,只待匈奴上前,便与他们决一死战。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靠近城门时,突然东南方向万箭齐发,一道道匈奴的惨叫声响起,有人慌忙逃向城中,被江时叙一刀抹了脖子。
他与江凌言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希翼。
援军到来,将匈奴包围,数目更为庞大兵力与箭矢一同袭来,匈奴阵脚大乱,开始溃散而逃。
马蹄声从不远处响起,越来越近,停在城门前。
晏为卿垂眸望着破损的城门,上面被射面了箭矢,城外死伤无数,哀鸿遍野。
他声音肃穆。
“北庭都护晏为卿,受令前来平定匈奴。”
跟在他身后的,是整装待发的数十万大军,和载满上千辆马车的粮草。
一声令下,将领冲向包围城外个个城门的匈奴,方才呈进攻之势的匈奴瞬间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晏为卿只轻扫一眼,双手紧握缰绳,骑马踏进城内。
他风尘仆仆,面色平静到可怕,眼里满布红血丝,望着受伤的江凌言二人。
“江昭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