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金有谦推开房门时,正瞧见院中一抹红影翩然。傅星沅手持一柄青锋剑,剑尖轻点落叶,动作行云流水。晨露沾湿了他的衣角,在朝阳下泛着细碎的金光。
“星沅,起这么早?”金有谦倚在廊柱边,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
傅星沅收剑回身,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有点认床。”
他走近几步,忽然伸手拂去金有谦肩上的一片落叶,“有谦睡得可好?”
这声“有谦”叫得自然,倒让金有谦心头一热:“梦见你了。”
傅星沅耳尖微红,却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白灵儿方才又传信来,说在城南发现了同样的九尾标记。”
“要去看看?”
“不急。”傅星沅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先吃早饭。”
油纸包里是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金有谦记得这是昨夜路过糕点铺时多看了两眼的。他心头一暖,正要道谢,却见傅星沅已经转身往客房走去:“我去换身衣裳。”
金有谦三两步追上去,握住他的手腕:“一起?”
傅星沅脚步一顿,回头瞪他:“想得美。”语气虽凶,却任由他牵着没挣脱。
两人正说话间,店小二匆匆跑来:“两位客官,楼下有位白姑娘找。”
白灵儿一袭素衣站在客栈大堂,见二人下楼,立即迎上来:“道长,金公子,我在城南一处废弃宅院发现了这个。”
她递过一块碎裂的玉佩,上面隐约可见九尾纹路。
傅星沅接过玉佩,指尖在上面轻轻一抹:“是追踪术。”他忽然抬头,“有谦,还记得如意说过什么吗?”
金有谦略一思索:“她说最喜欢'输得起'的人。”
“正是。”傅星沅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这些妖物专挑赌输的富家子弟下手,必有所图。”
白灵儿点头:“我查过,最近三个月,附近三个城池共有十二位富家子弟失踪,都是赌输后人间蒸发的。”
金有谦皱眉:“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以人养妖。”傅星沅沉声道,“用赌徒的怨气滋养妖力,是最阴毒的法子。”
白灵儿补充道:“我在城南那处宅院还发现了这个。”
她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酉时三刻,如意坊”。
傅星沅与金有谦对视一眼:“今晚我们去会会他们。”
白灵儿担忧道:“要不要多带些人手?”
“人多反而打草惊蛇。”傅星沅转向金有谦,“不过这次有谦要换个身份。”
“什么身份?”
傅星沅忽然展颜一笑:“我的夫君。”
金有谦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什......”
“这样才像去赌场寻欢作乐的纨绔,不是吗?”傅星沅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还是说有谦不愿意?”
金有谦放下茶盏,忽然伸手将人揽到身前:“求之不得。”
他低头在傅星沅耳边轻声道,“不过星沅要记住,演戏归演戏,若是敢对别人也这么笑......”
傅星沅轻哼一声,却悄悄红了耳根:“管好你自己吧。”
白灵儿轻咳一声:“那个......我先去准备些东西。”
她匆匆离去后,屋内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金有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傅星沅的腰侧:“这次不许再一个人冒险。”
傅星沅靠在他肩上,轻轻“嗯”了一声。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交叠的影子。
暮色渐沉,金有谦站在铜镜前整理衣襟。一袭靛青色锦袍衬得他愈发挺拔,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
“星沅,好了没?”他叩响隔壁房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傅星沅身着月白色长衫,发间一支白玉簪,清雅出尘。见金有谦盯着自己发愣,他挑眉道:“怎么,不认识了?”
金有谦喉结微动:“你这样…倒真像哪家的小公子。”
傅星沅指尖在他掌心一挠:“那金少爷可要保护好我。”
城南长街上灯火通明。金有谦状似随意地揽住傅星沅的腰,低声道:“西北角那个卖糖人的,盯了我们三次了。”
傅星沅借着整理发簪的动作微微颔首:“二楼窗边还有两个。”
他忽然踮脚凑到金有谦耳边,“有谦,配合我演场戏。”
话音刚落,傅星沅脚下一绊,整个人往金有谦怀里栽去。金有谦连忙接住,却见他袖中飞出一道几乎不可见的金光,直奔街角阴影处。
“啊呀!”阴影里传来一声痛呼,一个灰衣汉子捂着膝盖跳了出来。
傅星沅站稳身子,故作惊讶:“这位兄台没事吧?”
灰衣人眼神闪烁,干笑两声:“没事没事,小的自己摔的。”说完一瘸一拐地溜走了。
金有谦捏了捏傅星沅的手指:“调皮。”
二人刚走到目标宅院附近,一个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迎上来:“两位公子可是来赴宴的?”
傅星沅往金有谦身后缩了缩,一副怯生生的模样。金有谦会意,倨傲地扬起下巴:“听说这儿有好玩的?”
中年男子眼睛一亮:“公子来得正好,今晚有特别局。”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不过要验验资……”
金有谦随手抛出一袋金叶子,砸在对方怀里:“够吗?”
穿过几重院落,喧闹声渐起。正厅里摆着七八张赌桌,数十名赌客正赌得面红耳赤。金有谦注意到,角落里几个锦衣公子神情恍惚,身边都陪着妖娆女子。
“有妖气。”傅星沅传音入密,“东南角那扇屏风后面。”
金有谦正要细看,一个娇媚的声音插了进来:“这位公子好生俊俏。”
来人是位穿桃红色纱裙的女子,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邪气。
傅星沅突然挽住金有谦的手臂,怯生生道:“夫君,这位姐姐是谁呀?”
金有谦差点笑场,强忍着配合道:“我家夫人胆子小,姑娘别见怪。”
红衣女子脸色一僵,随即又堆起笑容:“原来是夫妻同游。”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傅星沅,“小公子这般品貌,不如也来玩两把?”
傅星沅往金有谦怀里躲了躲:“我…我只观战就好。”
金有谦搂紧他,故意大声道:“今日带内子出来见见世面,输个千八百两的算什么?”
这番做派果然引来更多目光。很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过来,恭敬地将他们引到内间。这里陈设更为奢华,赌客却寥寥无几。
“有结界。”傅星沅传音道,“至少三个大妖坐镇。”
金有谦面不改色地坐下,随手将钱袋往桌上一扔:“玩什么?”
牌局过半,金有谦已“输”掉大半钱袋。傅星沅乖巧地坐在一旁,暗中却已将整个房间的布局记在心中。当金有谦又一次“懊恼”地拍桌时,屏风后终于传来轻微的动静。
“这位公子手气不佳啊。”一个阴柔的男声响起。屏风后转出个白衣男子,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眉心一道银色纹路若隐若现。
傅星沅瞳孔微缩,传音道:“九尾狐嫡系,小心幻术。”
金有谦故作醉态:“再来!本公子有的是钱!”
白衣男子轻笑:“钱财乃身外物。不如…”他忽然看向傅星沅,“用这位小公子赌一局?”
屋内骤然一静。金有谦眼底寒意骤起,还未发作,傅星沅却先红了眼眶:“夫君…你要拿我当赌注吗?”
这委屈的小模样,连金有谦都差点信了。他配合地拍案而起:“放屁!老子就是倾家荡产,也不会动夫人一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