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大解释，“那是因为河里是活水，一直在翻滚着，里面的空气是够的，但咱们的池塘没有活水，时间一长，水里的氧气就被鱼儿消耗完了，可不就要死了吗？”
唐阳州不说话了。
好像是这个道理。
“那怎么办？咱们这个时候种水草肯定是迟了，那几百条鱼就这么等死吗？”
唐老大念叨着，“没必要太担心，也没剩多少了。”
“你说什么？”唐阳州没有听清。
唐老大叹了一口气，说，“来的路上我经过鱼塘，发现又有好多鱼翻了肚皮，现在估计没剩多少了。”
说完，他低头看着手。
“我们本来就花了不少钱，现在一分都收不回来，那些钱可怎么办啊？”
他这几天真是愁的一个头两个大。
刚刚贷款了一笔钱，要是鱼苗没有长成大鱼，他拿什么还钱？
“爸，是你让我贷的款，到时候你可得负责。”
唐阳州愣愣地发呆。
他从来没觉得这么挫败过。
好像从某个时间点开始，事情就没有一个顺利的。
“儿啊，我是不是老了？”
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
他忍不住想，要是一开始没有那么冲动，非要修什么井，他们家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爸，你可不能说这种话，你要是觉得自己老了，就说明儿子几个年纪也不小了，你这不是一下子说了好几个人吗？”
唐老大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想让他这么快退下来。
这个时候，谁接手唐家，谁就要接手一个大烂摊子。
不管最后接班人是不是自己，他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爸，大姐的丈夫不是挺有能力的吗？要不我们让他帮帮我们？”
这话刚开口，外面唐伟才就把他们的话打断了。
唐伟才冲进来，声情动貌地说着刚才腿听说的事。
“沈老二带回来五条小狼狗，个个长得油光水滑的，说是要放在沉潭看门，看来他真的打算在沉潭大干一场了。”
说到这里，他嘿嘿笑了一声。
“再等不久，沈明远就会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有多么愚蠢。”
说到这里，他激动地看向唐阳州。
却发现唐阳州心情低落，一点反省也没有。
他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赶紧闭了嘴。
就算沈明远现在再惨，他在唐阳州面前笑出来都不合适。
毕竟无论沈明远有多惨，都不可能惨得过唐阳州。
沈明远好歹没有贷款呢。
他们唐家身上可是背了贷款的。
唐伟才咬着唇，“二叔，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更何况那人还不是咱们村上的，我真是……想帮你都无从下手。”
他又问，“医院那边有没有消息？杜师傅怎么样了？”
唐老大摇摇头。
“还没有消息，老三在那里守着，不过我听医生的意思，他的情况应该是不太好，就算醒过来，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到伤前的样子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唐阳州。
最近家里的事都是因为他。
唐老大嘴上虽然没说，但怨气肯定是有的。
他现在就希望唐阳州能赶紧联系上大姐的丈夫。
这样应该还有点救。
要是大姐的丈夫都不帮忙的话，他们唐家才是真的完了。
唐伟才自讨无趣之后，说有事急匆匆离开。
唐老大的话题再一次拐到大姐丈夫身上。
“爸，你就别犹豫了，明天一早去大姐那里转转吧。”
唐阳州许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露出了一口浊气一样，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一口浊气吐出来，他好像瞬间苍老了几岁。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
沉潭被他包了五年。
未来五年都是他的，因此防御措施不能马虎。
院墙修起来之后，沈明远还在里面修了一排树。
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洪涝灾害，他甚至在不远处挖了几条小沟，在沉潭下游汇集。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了。
这一周，五天黑黄色狼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长大。
蛇皮口袋已经装不下它们了，沈明远干脆让沈建平坐在后座上，让他拉住几只狗的绳子，带着他一起去了沉潭。
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之后，沈明远将网扔到了沉潭靠近闸门的那头。
大网将通向村落的闸口罩住。
第二天早上，沈明远来收网。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提前一晚上他就和沈建平说好了，让沈建平来帮他。
两个人拉着两边绳子，却没能把绳子拽起来。
“这下面是什么？怎么那么重？”
虽然知道网是用来干什么的，但是这么重，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是鱼。
真有这么多条鱼，他们平时怎么在红阳河里一天都见不到？
“拉上来你就知道了。”
沈明远想了想，干脆把一头挂在三轮上上，骑着三轮车朝外走。
随着三轮车一点点走远，网终于被拖了上来。
沈建平看到那网里面居然真的是鱼，而且还不止几条十条。
里面的鱼甚至可以以百计数。
“这里哪来的这么多鱼？”
“别小看这块沉潭，这个沉潭至少十米深，里面的东西多着呢，可不只是这些鱼。”
沈建平知道沉潭大。
有一句话在他们村子里流传甚广。
沉潭没有决堤，就不用担心下游出现洪涝，但沉潭一旦开始有决堤的征兆，就说明离出现洪涝不远了，他们就该从河道两边搬走了。
“我知道沉潭大，但我不知道里面好东西这么多。”沈建平想起什么，问沈明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有鱼？”
沈明远点头，“水闸这边被泥沙堵住，很容易形成涡流，鱼在涡流里是不容易被冲出去的，它们就会在地下繁殖生长，慢慢的，族群会越来越多，就会形成生物链……”
沈建平打断他。
“你说那些我听不懂，我只知道这里有鱼可以卖钱就够了。”
他和沈明远两个人把鱼全扔到了三轮车上。
三轮车上铺了一层塑料，是沈明远专门买的。
四个角拉起来，绑在车上，水就漏不下去。
把鱼养在里面，也能保证鱼生龙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