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朱慈烺依旧赔笑:“父皇,您说什么呢?儿臣何曾有过势力?不过是孤身一人罢了。至于那些银两,也就万把两银子,一半还拿去修缮火器局了。”
“当真?”那位亡国狐疑地追问。
“自然,儿臣岂敢欺瞒父皇?”撒谎对他而言早已驾轻就熟。
那位亡国似乎得到想要的答案,冷冷道:“没想道,区区一个开封府尹,竟贪墨如此巨款,当真是死有余辜。”
“没错,该死。”朱慈烺随声附和。
没人知道,当亡国得知一个区区府尹竟亡国了十余万两白银时,会有何等震怒。
“好了,你从自己那拿出五千两交给户部,毕竟你是太子,这类事该操心了。”亡国说道。
“什么?火器局还缺钱呢父皇,这五千两是不是太多啦?”朱慈烺不舍地嘀咕。
“哪有太多?给你留下一半修火器局还不够?就这样吧,你先退下,尽快把钱送过来。”亡国摆摆手,催促朱慈烺走开。
朱慈烺满脸无奈与愤懑,想辩解几句,最终还是忍住没说,赌气似的离开了乾清宫。
直到乾清宫渐渐远去,他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刚才,曹彰就在乾清宫外,亡国和朱慈烺并未避开他们。
听见朱慈烺不动声色地撒谎,曹彰的心差点蹦出来。
“殿下……这样做合适吗?”曹彰忐忑地问。
“我的事你少管,要么完全信我,要么找别人去。”朱慈烺冷淡地说。
曹彰闻言,立即闭嘴。
……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
这期间,新建的火器局已有上千工匠。
他们每周能生产近两千支秘鲁铳。
在朱慈烺出发前,硬是为神机营和戚家军赶制了亡国支火铳。
朱慈烺的亲兵还未配齐,时间紧迫,他必须启程。
火器局仍在京城,生产从未停止。
等亲兵装备做好后,由后勤送去朱慈烺处即可。
经亡国授权,戚家军和神机营已全归朱慈烺统领。
为提升神机营士兵战力,朱慈烺将戚家军全员拆分,纳入神机营。
如此可实现以老带新的效果。
不过,旧称显然不能再用了。
于是,朱慈烺一声令下,命名为天雄军。
至此,一支新军诞生。
这支军队共有亡国名士兵,人人配备最新式秘鲁铳,名为天雄军。
朱慈烺立于高台之上,身披金甲,朗声道:“自今而后,汝等非复神机营,亦非戚家军,汝等乃天雄军!当为大明驱逐匪寇,廓清天下!”
“天雄万胜!”
“天雄万胜!”
“天雄万胜!”
震耳欲聋的呼喊响彻京畿,令无数人心潮澎湃。
“殿下,那三千府兵该如何安置?”张琦匆匆上前问朱慈烺。
赵虎时,赵虎所率的府兵多数已被朱慈烺收服,回归开封,但仍有三千始终追随朱慈烺。
然而,这些人并未融入神机营或戚家军。
如今神机营与戚家军合为天雄军,他们依旧游离在外。
“暂且让他们负责后勤事务吧。”朱慈烺答道。
大军出征,粮草先行,后勤同样不可或缺。
“拔寨!起程!”朱慈烺翻身上马,挥手示意众人出发。
……
这是朱慈烺第二次离开京城,比起第一次,气势更为磅礴。
上回,众人皆视太子为吉祥物,认为他的作用不过是鼓舞士气,并无实质帮助。
但在开封一役,朱慈烺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让全城上下对他刮目相看。
此番入蜀,人们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行至十公里外,仍有不少百姓前来送别。
望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朱慈烺暗自发誓,定要让大明重归太平。
然而,这份雄心壮志,在漫长旅途之中渐渐消磨殆尽……
起初,他还能策马巡视队伍。
两天后,便坐不住了,纵使有万夫不当之勇,也难以日日鞍马劳顿,臀部早已酸痛难忍。
好在身为太子,他尚享有一项特殊待遇——轿辇。
躺在轿中倒也惬意,只是久居其中又觉烦闷。
于是,在赴蜀途中,朱慈烺常徒步行走。
京城到四川两千余里,这段路途预计需半月有余。
沿途经过诸多城池,每到一处,地方官吏闻讯皆出迎接驾。
显然,朱慈烺的野心不止于此。
众多将士奔赴战场,自然少不了粮草供应。
不知是否因朱慈烺先前的威名传入耳中,这些人听说他手段强硬,毫不留情,因此心生畏惧。
尽管他们也曾有过亡国行为,但在朱慈烺稍作提醒后,个个都主动上交了大量粮草。见此情景,朱慈烺点头示意,便未再追究。
然而,随着他们逐渐靠近四川,深入西南地区,沿途各城池的官员却愈发怠慢敷衍。
例如太原府,作为晋王的封地,态度相当强硬。
“我既无钱又缺粮,即便有也绝不会给你。你要告发我?得拿出证据来,谁能证明我家囤积了大量粮食?我的封地本就广阔,存粮多很正常,我还需养活这么多人,这点粮食根本不够用!”晋王振振有词,显然不愿配合。
朱慈烺并未查实对方具体亡国数额,但临行前,仍凭借武力与尚方宝剑,从其口中逼出了万余石粮食。
“我们现在到了哪里?”朱慈烺掀起轿帘,打了个哈欠。
“殿下若觉疲惫,不妨下车步行。我们刚过太原府,正要抵达平阳府。”曹彰的声音随之响起。
“原来如此,到平阳了,看来离陕西不远了。”朱慈烺跳下马车,又打了个哈欠说道。
从太原到平阳的路上,几乎不见城镇村落,行人稀少。
即便真的遇到路人,看到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想必也不敢靠近。
此处空气清新,朱慈烺贪婪地深吸了一口。
不远处,一群鸟儿惊起飞离林间,朱慈烺忽然起了捕猎的念头。
但转念一想,自己并无食用需求,既然如此,何必随意夺取它们的生命?
不过……这片森林看似平静,为何会有鸟群突然飞起?
重生以来,为应对复杂多变的宫廷环境,朱慈烺自幼培养出极为敏锐的直觉。
“停下!”他一声令下,整个万人队伍瞬间止步。
许褚迅速来到朱慈烺身旁问道:“殿下,发生何事?”
“没事,走了这么久,咱们歇息片刻吧。”朱慈烺答道。
许褚心中疑惑,朱慈烺并非那种养尊处优之人,虽已跋涉月余,但前日在太原府还休整了两天,今日为何又要在此停留?
尽管有所犹豫,诸许最终还是遵从了指令,并且迅速加以执行。
“所有人都要注意,休憩时火铳不得离手!”朱慈烺再次强调。
于是,这支一万人的队伍便安顿下来,在休整的同时准备起晚餐。
看看日头,似乎已经接近黄昏,原本他们打算前往平阳歇息,但现在看来是赶不上了。
虽然京城与陕西行省相距甚远,但按常规速度,一个月内肯定能抵达。
然而,每经过一处藩王府邸或城池,朱慈烺总会进去停留两日,这一来二去,时间就拉长了不少。
张琦朝和许诸二人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因此一直盼着行程加快些,早日到达陕西、四川,也好尽早对付叛军。
可偏偏,他们不得不听从朱慈烺的安排。
“你说太子怎么又要停下来休息?”张琦朝忍不住向许诸抱怨。
“谁知道呢,太子的想法哪是我们能猜透的,还是老老实实听命吧。”
尽管两人满心不解,但依旧选择了无条件服从。
...
“都等多久了,他们怎么还没到?”一位浓眉大汉缓缓从树林中走出,看着山间的小路,一脸茫然。
“将军,您觉得那位朱慈烺是不是改道了?”
“改什么道?从平阳到陕西必经此路,这是通往平阳的唯一路径,这么多人,不可能改道,怎么会?”大汉说道。
“可为何他们还未出现?”部下疑惑地问。
“急什么,探子呢?”大汉显得有些不耐烦地喊道。
不久,一名探子匆匆赶来禀报道:“启禀将军,太子朱慈烺已在距我们不到一公里处扎营!”
听到这消息,大汉顿时感到牙齿发酸。
他们从白天等到夜晚,本想着设伏,没想到对方却在附近扎营了,早知如此就应该早点派人侦察情况。
“该死,那小子戏耍咱们,下令所有人,带上装备,备好坐骑,直接冲过去!不论结果如何,先冲一阵再撤,别纠缠,记住晋王的话!”大汉说道。
“遵命!”草丛中传来一阵回应声。
朱慈烺斜躺在马车顶部,仰望夜空,又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自从从晋王那里得知他的土地数量后,朱慈烺心中便感慨万千。
田间无稼穑可耕,粮廪空虚,岂容轻忽?
明末之时,竟有藩王三十余位,宗族人口达两万之众。
此等权贵阶层,将农人逼至绝境,又何谈安居乐业?
正当朱慈烺感慨之际,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滚滚之声,似有大队人马疾驰而来。
片刻之间,许诸来到朱慈烺面前,神色凝重地说:“太子殿下,探子回报,距我军仅一公里之处有一支千骑队伍,全副武装,正急速向我们冲来!”
“千骑规模,可辨识是何方势力?”
千人骑兵,且装备精良,寻常叛军或流寇难以具备如此实力。许诸提及他们的甲胄之齐备,显然非普通兵力所能及,确实令人费解。
“无法确认。”许诸答道。
“嗯,训练了一个月的铳阵终于有机会检验了,此事交由张琦朝负责。”朱慈烺稳坐马车顶部,从容发令。
“遵命!”张琦朝领命而去。
站在一旁的许诸摇了摇头。
“莫要叹息,你是我的亲卫统领,若你离去,我该如何自处?”朱慈烺随意说道。
本就心绪不佳的许诸闻言,心中顿觉舒畅。
……
“敌军来袭,全体列阵!”黄把总向部下高呼。
胡思明正与同伴一同检查手中的铳械,尽管已目睹朱慈烺演示过铳械的安全性,但仍有人心存疑虑。
尤其是一些经历过铳械炸膛的老兵,在开封时因炸膛受伤者不在少数。他们对铳械心生畏惧,但胡思明坚信:“诸位放心,这批铳械绝不会发生炸膛。”
话音未落,黄把总的号令已传遍营地,告知敌情。
虽行军月余,但这段时间并非仅用于赶路,期间亦不断操练。
闻令后,所有人迅速进入备战状态,十个小方阵迅速集结完成。
“亡国手,发射火箭!”张琦朝洪亮的声音响起。
背着弓箭的斥候将浸满火油的箭矢抛射出去,顿时,前方五百米区域被火光照亮。
而敌人的身影也逐渐映入天雄军将士的眼帘。
他们并非初次置身战场,尽管内心仍存忐忑,却都能井然有序地完成各自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