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阵子,亡国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于是众人齐声高呼亡国,朱慈烺也随声附和。
所有人准备完毕后,朱慈烺站到了亡国的右侧。
作为太子,他必须紧跟亡国身旁。
“出发吧。”亡国对曹正淳说道。
随后,一群人朝着天坛行去。
离开皇宫时,全城百姓倾巢而出。
神机营的士兵严阵以待,将亡国一家团团围住,以防百姓中有危险分子混杂其中。
朱慈烺感到有些无趣,他对这类繁文缛节实在提不起兴趣。
在古人眼里,这些礼仪无比庄重,不容轻视,朱慈烺也只能装作顺从的模样。
眼看着快到目的地时,前方突然出现了混乱。
这一阵混乱让整个队伍不得不停下脚步。
朱慈烺皱眉看向前面,问曹正淳:\"前方出了何事?\"
没多久,曹正淳回来了。
\"皇上莫忧,不过是几个百姓亡国罢了。\"
队伍重新开始行进。
朱慈烺本不在意,但路过某个地方时,听到一声尖锐的呼喊。
\"冤屈啊!孔诸暨冤屈啊!恳请皇上与太子再给一次查明亡国的机会!\"
\"孔诸暨?\"朱慈烺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名字他怎么会不知,国子监祭酒嘛。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
显然朱慈烺听见了,但他无意理会。
周皇后也是同样态度,两人直视前方,仿若未闻。
没过多久,他们抵达了天坛。
接下来是一系列繁琐的仪式,好在这仪式无需他参与。
假若日后朱慈烺登基,头一件事或许就是废除这些祭祀活动。
从清晨忙到午后,总算完成了这场祭祀。
于是众人返回宫中。
朱慈烺和周皇后分别前往各自的寝宫。
刚回宫他就换上便服,随后离宫。
\"太子殿下,晚膳时间到了,为何要出宫呢?\"
\"我们不能在外面用膳吗?\"
\"哦……也好。\"
按照惯例,每次祭祀后皇室都会共进晚餐,唯有朱慈烺可以无视这类规矩。
主仆二人轻装简行,伪装成普通人家。
经过城门时,守卫只是瞥了一眼便低头避开。
朱慈烺与曹彰轻松自如地出了宫。
\"太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离开后,曹彰才开口询问。
\"随意走走。\"
话音未落,朱慈烺已迈步前行。
目送渐渐远去的车队,孟娥彻底心灰意冷。
她原本有机会与太子和皇帝对话,拼尽全力呼喊,期待能得到他们的关注。
然而,他们并未回应。
更糟的是,因为自己的阻拦,她反遭一顿毒打。
若非王东辉出手相助,她恐怕已被那些官兵所害。
“你何苦如此?”王东辉注视着眼前的中年女子,忍不住发问。
孟娥瞥了他一眼,沉默无语,仍想继续向前冲。
“莫要再去,你会有危险的。”
可她依然充耳不闻。
王东辉若再拦她,第二次冲撞圣驾的后果不堪设想,极有可能当场丧命。
看着孟娥不顾一切的样子,王东辉果断说道:“我替你找太子!”
此话一出,孟娥终于止步。
她凝视王东辉,问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其实,王东辉并无良策,只是不愿眼睁睁看着孟娥送死罢了。
“有何办法?”
“你且莫急,先归家歇息,待到黄昏时分,再来此处寻我。”王东辉说道。
孟娥深信不疑,此刻她已无处可依,王东辉便是她唯一的指望。
实际上,王东辉只是暂时稳住她,让她不要立刻冲撞圣驾。
到了夜晚,孟娥自然便失去了机会。
如此看来,他也算是帮了孔宇一个忙。
却未曾料到,太子竟在夜幕降临后,出现在了这条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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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之所以未在宫中用膳,全因白日里那一句惊鸿一瞥。
他明白,自己处理那桩案子时过于严厉果决。
这样做必然会有无辜者受牵连。
当然,案中有罪当罚者也有不少。
不过,孔宇的罪证早已被锦衣卫查得一清二楚,收受贿赂、索要财物等细节无一遗漏,此案还能有何冤屈?
待朱慈烺走到白天经过的街道时,果然又见到了那个女子。
那女子一身素装,眉眼间满是哀愁,伫立街边,似在等待某人的到来。
朱慈烺并未识得此人,然而对方竟胆敢向御驾诉冤,连性命都不顾,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无论孔宇之事是否属实,朱慈烺都觉得有必要询问一番。
有错就改,无错亦当警醒。
他朝茶摊上招手,要了两杯茶,随后对曹彰说道:“将那位妇人请来。”
曹彰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将妇人带到了跟前。
孟娥满心狐疑地走近,一时恍惚,打量着眼前年轻人的模样,努力回想。
“这位公子,我似不曾与你相识。”孟娥开口问道。
“那缘何在此等候于我?”
“等你?我在等……”孟娥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望着眼前青年,声音微颤。
“殿下……您是太子罢?”
“确是我,先起身再叙话。”朱慈烺道。
“草民……恳请殿下详查孔诸暨案情,诸暨他虽确曾受贿,可那些银钱他分毫未留己身。”
“真有此事?”朱慈烺并未多言,径直发问。
孟娥听闻此言,只能点头应道:“确有其事。”
“如此说来,我拿他该无妨吧?”
“然,那些银钱尽皆用于资助寒门学子,又用于赈灾,甚至殿下初次出征之时,亦有一部分充作军资,我家相公所得款项,实未曾挪作私用,他只觉得,即便不贪,也会被别有用心者窃取,既如此,不如自行收下,用于有益之处……他虽算不得清廉,然罪不致死,还望殿下明鉴!”
说着,孟娥连连叩首。
见状,朱慈烺只得亲自扶起她。
“此事我已有数,你且回家静候佳音。”朱慈烺道。
“何时能得消息?我又何时可见我家相公?”孟娥眼眸中透着期盼,注视着朱慈烺。
“三日后,你依旧住处守候即可,记住了吗?”
言毕,朱慈烺起身离去。
圣旨如金,太子亦是如此。
孟娥并未深究面前太子真假,首先,京城里无人敢冒充此身份。
其次,她已不再纠结真伪。
但凡有人站于面前给予希望,她都会选择相信。
于是,孟娥回到了她当前栖身之处,只需再耐心等待三天。
然而,当她走到门口时,却发现王东辉站在那里。
“王家兄弟,真的非常感谢你,你真是解决了我的大难题。”
见到王东辉后,孟娥立即热情洋溢地向他致谢。
这下可让王东辉摸不着头脑了。
白天的时候,他明明是在亡国孟娥。
晚上,怀着愧疚之情的王东辉特意买了些食物。
却不料孟娥不在家,这让王东辉感到十分意外。
一个女子,不在家里又能去哪呢?
于是,王东辉打算上街寻找。
可还没等他行动,孟娥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什么?你说太子来找你了?”王东辉显得极为震惊。
“是啊,真的太感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就算是个老太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太子搭上线呢。”
“你提到的太子,长得什么样?”王东辉急切地问。
“年纪看起来不大,个头很高,旁边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眉毛浓密,双眼皮。”
王东辉越听越是心惊,他曾经见过太子。
按照孟娥的描述,来的人确实就是太子。
但问题是,他从未主动去找过太子,也没有资格去见太子,那太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你这……”孟娥盯着王东辉手中的东西。
“哦,这是给你买的吃食。”王东辉有些尴尬地说。
“进来一起吃吧,这两日真是辛苦你了,不但帮我寻觅太子,还给我买了食物,担心我这个老太太挨饿。”
这一刻,孟娥笑得如同节日般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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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茶已经饮尽三杯,地上堆积的瓜子壳已有两斤。
但朱慈烺依旧未离开这家茶馆,他在等待,直至夜幕降临。
曹彰在一旁站立,早已疲惫不堪。
他希望太子尽快返回皇宫,这段日子,朱慈烺外出并不安全。
此刻,整个京城都在传颂朱慈烺的赫赫功绩,同时也让更多人关注这位大明太子。
如今的朱慈烺光芒万丈,却也危机四伏。
如此重伤了多尔衮——这位清军中的第一勇士,清廷的谋士和刺客必定正对他虎视眈眈。
不过朱慈烺并未在意那些潜在的风险,他的计划一刻也不能停歇。
天雄军伤亡严重,急需补充兵力。
新补充来的士兵同样需要实战的历练。
再者,许褚、张琦朝这两位将军,在拥有万人规模时还能勉强应付,如今兵员扩充后,显得捉襟见肘。
这些事务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然而,令朱慈烺始料未及的是,这件案子竟然出现了新的转折。
这桩案件始终由司马图负责,而司马图所做的并无差错,只要有一个误判,他的任务便无法完成。
所以,抓捕的对象应该没有错。
但其中是否另有隐情,就不得而知了。
正好今日无事,趁着夜幕降临,他决定去天牢探望一下孔祭酒的现状。
“时候到了,出发吧。”
朱慈烺站起身,径直向大理寺行去。
大理寺的天牢,是所有官吏闻之胆寒的地方。
一旦踏入此处,几乎无人能生还。
因为这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至于你是否真的该受此重刑,全看大理寺的调查结果,能否存活取决于皇帝对你的态度。
除了孙传庭之外,从未有人能完好无损地从这里走出来。
当朱慈烺手持腰牌,畅通无阻地来到这里时,几名狱卒大惊失色。
这里可是天牢,太子怎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虽然他们听说过当今太子行事风格独特,但也没想到如此尊贵的身份,竟然会出现在天牢中。
“司马图来了吗?”朱慈烺询问。
狱卒们忙答道:“回禀太子,司马大人通常不会来天牢,除非是他看中的囚犯。”
“这家伙倒是省心啊,孔祭酒在哪?”
狱卒们一听是找祭酒的,便不再多言,连忙引路,将朱慈烺带至孔宇所在的牢房。
当朱慈烺进入牢房时,立刻挥了挥手。
里面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即便在战场上见过无数尸横遍野的场景,他对血腥味依然感到不适。
孔宇被绑在刑架上,一动不动,身上的伤口早已结痂。
这几日,司马图根本无暇顾及他。
由于多尔衮进犯京城,天牢中的许多囚犯暂时停止了审讯。
孔宇因此算是幸运的。
若继续受审,说不定这条命就没了。
孔宇还活着,听见脚步声走近,便抬起了头。
“罪臣拜见太子,恳请太子宽恕,罪臣无法为您行礼了。”
孔祭酒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无论何种状况下都不变。
只是此刻的礼貌略显狼狈。
“把孔祭酒放下吧。”朱慈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