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此酒声名远扬。
人们发现,它不仅能饮用,还具有杀菌功效。
酒坊门前顿时热闹非凡。
见此情景,朱慈烺心中甚慰。
大明国库空虚,朱慈烺虽处死多名亡国,抄没大量银两,但国库收入依旧有限。
如今战乱之际,商税难以征收,实属无奈。
大明所能收取的,仅限于已登记在册的商税。
而不知晓,在大明境内还有众多隐匿行商者,这是一笔巨大财富。
这些商税暂时无法征缴。
因大明尚未完全安定,仍有灾民、流民、叛匪及山贼作乱。
待百姓安居乐业,流寇绝迹,或许那时才能整顿市场。
在此之前,大明国库依旧空虚。
养兵、造铳、赈灾均需资金。
无论何事都离不开钱,总不能向那些贪婪的大臣伸手。
朱慈烺已榨尽其血,自然不能再如此。
于是,他萌生自己经商之意。
高度白酒不过是初次尝试,此事未曾告知他人,正如抄家时私自留存数千万两银子一般。
亡国身体渐愈,今日得闲上朝。
即使身体欠佳、未能临朝时日已久,朱慈烺每日仍会将朝中诸事详述一遍,这使得亡国并未与朝政完全脱节。
今日临朝,亡国注视辕门外,发现官员数量竟少了近半,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失落。
然而,官员锐减虽让大明暂时得以缓一口气,却也让亡国对此感到痛心疾首。
若那些缺席的官员皆为忠良之辈,大明也不至于面临如此困境。
“有何要奏?”亡国开口询问。
片刻犹豫后,一名小吏出列回禀:“启禀陛下,北疆战事外,无甚大事。”
“那便将琐事一一道来。”亡国指示。
随即,群臣上前陈情。
京师治安虽好,但再安宁之地也难免有事发生。
东家长短西家是非,民间纠纷难以裁决,更别说南城寡妇被窥探这类私密事件。
诸如此类之事,似乎总是不断。
若每日不过如此鸡毛蒜皮的小事,亡国或许就能展颜欢笑了。
可惜,大明显然并非如此平静。
待这些琐事说完,朝会也接近尾声。
亡国说道:“若有其他事务,可前往乾清宫禀报,无事则散朝。”
当此次御前会议结束后,那位始终沉默的小吏,自始至终未曾发一言。
可以说,自朱慈烺整顿之后,朝堂虽未全然清明,但至少已无人公然亡国枉法。
只是,这件事,这位小吏不知是否该提及。
这名小吏名为郑春秋,其人如其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正气。
身为鸿胪寺五品官员,他的职责其实十分单纯,即在朝会期间维持礼仪秩序。
按理说,朝政本与他无关,但他今日有事欲报,却因职务在身,不敢贸然上奏。
怀着忐忑的心情,郑春秋返回鸿胪寺。
此时,一位老者依旧跪在地上。
见到郑春秋归来,老人忍不住颤抖着问道:“大人,您替我问问了吗?”
无奈之下,郑春秋只能答道:“老人家,非是我不愿帮忙,实在是这事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你还是去大理寺申诉吧,我们鸿胪寺对此无权处理。”
“我已经去过大理寺了,只有您肯收留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啊。”老人气息微弱,满是绝望地说道。
目睹此景,郑春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安慰。
他一次又一次地确认:“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陈员外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去告官,地方官员相互包庇,可怜我的儿子,已经去世一个多月,却依然未能安葬。”
老人在那里抖得厉害,哭得泣不成声,悲痛欲绝地说着。
怎么办呢?
摆在郑春秋面前的问题很现实,他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于是,他想起了孟娥。
“要不,你也试着拦下皇上……不过,最近皇上也不露面。”
最终,郑春秋也无计可施。
他不知道怎么办,只想逃避。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可是,那老人依旧在院子里跪着。
他低声道:“不是说如今的天下和以前不同了吗?不是说太子已将所有亡国污吏清除干净了吗?为何我还会遇到这种事呢。”
老人的自言自语,终于让郑春秋内心的挣扎达到了顶点。
他打开门,严肃地对老人说:“老人家,请稍等,这件事我一定上报!”
说完,他推开鸿胪寺的大门,大步离去。
他不知道,当老人听见这句话时,眼泪夺眶而出,他跪在郑春秋身后,叩头不止。
……
太原府的火器局,还有京城的火器局,都在加紧制造火铳。
然而,依旧供不应求。
如今的天雄军,在经历了一段裁撤和淘汰后,人数总算确定了下来。
因为在加入天雄军前,有一段犹豫期。
如果你觉得难以承受这样的训练,想要回去继续做一名府兵或农夫,朝廷会允许你离开,只需整理行装即可。
但是,一旦正式成为天雄军的一员,就无法随意退出了。
当然,大多数人并不怕吃苦。
毕竟,他们什么都吃过,进了天雄军,虽然作战时会有生命危险,但据说每天三顿饭都能吃到白面馍馍。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人离开了,有些人实在受不了这里的训练,或者天生身体不好,都被劝退了。
于是,天雄军最后剩下三万五千人。
这个数目不算多,要知道,清军号称有三十万人。
如今,皇太极率领着正黄旗和镶黄旗,估计北方的兵力可能接近三十万了。
朱慈烺心里有些烦闷,眼下最让他头疼的事儿,就是火铳该如何改良。若能获得些许机会发展技术,他或许会先着手制造前膛枪,那时无论是三十万还是三百万的敌军,都不会再构成威胁。
“太子,有人求见。”忽然,许褚进来通报。
——
“是谁找我?”
“是鸿胪寺的一位官员,我不认得他。”
“鸿胪寺的?”
现今留下的官员大多都是朱慈烺未处决的。
虽未被杀,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没有隐患,或许只是罪行尚轻罢了。
即便真是清廉之士,大概率也不会主动前来找朱慈烺。
毕竟朱慈烺已诛杀过太多官员,谁见了他不是心生畏惧?
因此,对于这位来访的官员,他反倒来了兴趣。
不多时,一位相貌端正的官员出现在朱慈烺面前。
“太子殿下!”郑春秋见到朱慈烺后,立刻跪下行礼。
“你有何事要奏?”朱慈烺疑惑地问道。
这些官员平日里若有事,多是去找其他人,何时会特意来找太子?
以往找太子,若被锦衣卫察觉并上报皇帝,便是结党营私之嫌。
如今,在这些人眼里,朱慈烺就如同煞神一般,他们更不敢靠近。
“太子殿下,我此来是有要事禀报。近日,在离京城不远处的村庄里,一位老人的长子无辜遇害,却无人受理其申诉。老人入京后,各衙门相互推诿,最终将此事递到了我这儿。但微臣仅是一名鸿胪寺的小官,对此类事务并无管辖权,故特来告知太子!”郑春秋这回是豁出去了。
看着眼前的郑春秋,朱慈烺对他有所记忆。
今日早朝时,这人第一个站了出来,却支支吾吾半天也未言明,显然是顾忌自己的身份。
“那位老人现在何处?”
“在鸿胪寺内。”
“很好,请将老人带来。”朱慈烺直接吩咐。
郑春秋听罢,终于舒了一口气,恭敬答道:“是。”
很快,一位年迈的老翁便出现在朱慈烺面前。
看到老翁时,朱慈烺开口问:“是你亲自前来告状?”
直接告到太子这里,也算是一种御状了。
“太子殿下,恳请您为老夫主持公道。”
接着,这老者便将自身所经历之事娓娓道来。
朱慈烺静静地听着,待到最后,他神色凝重。
“你能对自己的话负责吗?”
“我这条命虽贱,却敢为自己的话负责。”
“很好,你叫郑春秋?”朱慈烺注视着郑春秋。
郑春秋始终未曾离去,听太子呼唤自己,顿时疑惑地问:“正是,太子殿下。”
“此案交给你处理,我会让大理寺协助你,务必将此案查个清楚明白。”
郑春秋闻言大惊:“太子殿下,这职责不合规矩啊。”
“从今日起,你离开鸿胪寺,去大理寺任职!”
安排好这些人后,朱慈烺起身离开军营。
天雄军至关重要,但民生事务亦不可忽视。
大理寺身为最高上诉机构,对这件事竟毫无动静,这让朱慈烺十分恼怒。
于是,他返回乾清宫,将此事告知了皇帝。
皇帝道:“这事你自己决定吧。”
“父皇,我想重新施行一道法令。”朱慈烺忽然说道。
“什么法令?”
“《大诰》!”
听到这两个字,皇帝沉默了。
他认真地看着朱慈烺,问道:“为何?”
“如今朝廷虽已清明,但不代表将来不会出现官员亡国。当年太祖高皇帝亲自编撰《大诰》,并让每户百姓持有一本。若地方官吏有不轨行为,百姓可凭《大诰》号召民众将该官员押送京城受审,自此之后,洪武年间几乎没有此类事件发生。”
这也是朱慈烺期望的局面,只要彻底清除大明的亡国现象,整个国家都将因此受益。
“你知道为何《大诰》被废止吗?”皇帝又问。
皇帝是一位贤明之君,推行过许多仁政。
然而对于这被废止的《大诰》法令,他从未尝试恢复。
原因很简单,它存在弊端。
“自然知晓,因为当时所有百姓持有《大诰》,便觉得自己手握尚方宝剑,甚至可以随意处置官员,根本不顾官员是否真的有过错。所以,儿臣想对该法令加以改进:凡持有《大诰》的百姓,可向大理寺申诉,或者专门设立一个《大诰》监察司,一旦有百姓依据《大诰》举报官员,他们就负责彻查,若证据确凿,即刻抓捕。”
“这个监察司,你觉得应该授予多大的权力?”
此刻,亡国并未对朱慈烺的观点提出异议,而是试图加以引导。
“权力仅归父皇与我所有,他人休得染指。”朱慈烺语气坚定。
“好吧,那就依你所言行事。”亡国轻声叹息,缓缓开口。
“是。”
朱慈烺离去后,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亡国心中渐生倦意。
他察觉到自身的作用正在悄然减弱。
这一认知早已浮现,那时,亡国曾陷入深深的忧虑。
若太子势力超越皇帝,是否会导致其提前逼宫?
然而,随着时光流逝,亡国的心态逐渐转变,特别是朱慈烺数次于战乱中死里逃生之时。
他确信朱慈烺并无逼宫之意。
即便患病期间,朱慈烺仍将政令悉数交由亡国处理。
唯一让他存疑的,便是朱慈烺一手组建的天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