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直直看向诺敏。
诺敏丝毫不怀疑,如果眼神能够化成利箭的话,那么她现在一定会被射成刺猬。手心因为紧张早已被汗水沁湿,心中不停的暗骂自己为何要作死挑衅宜修。
不就是糕点里下了东西吗,单独食用又没有什么大事。只要找个理由不去喝桌上的茶水就是了,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面上却是直接对上了宜修的目光,半分不肯退让。
“姑母当真是策露无意啊,一个早夭的孩子竟也值得她老人家费这么大的心思。”
诺敏轻笑一声,收回视线,手里把玩着白釉茶盏,漫不经心的开口“娘娘何必这般气急败坏呢,不过是宏辉那孩子惹人怜爱才叫额娘多疼了几分罢了。
怎么,莫非娘娘不希望宏辉多个人疼爱吗?
旁的不说,就说娘娘您这位宏辉的亲额娘吧。因为身份的缘故,您既是再心疼宏辉也不能在宫里供奉他的牌位,逢年过节的给他烧些纸钱。”
宜修的脸色由青变白,又由白变红,那变脸的速度堪称四川变脸。胸口不断的剧烈起伏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诺敏的话直接戳破了她多年来拼命遮掩的东西,宫里人都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患有严重的头疾,每次发作都会痛不欲生。
却无人知晓,这头疾背后的原因是因为愧疚宏辉而时常夜不能寐而引发的。就连亲近如剪秋、忍冬等人都只是以为她头疾是因为思念宏辉造成的,却从不知晓自己心里除了对宏辉的思念还有愧疚。
“你的意思本宫知晓了,只是你应该明白这事不是本宫说的算的。
本宫的宏辉再尊贵,也不如姐姐的二阿哥尊贵。更何况........”
宜修说这话的时候,胸口闷闷的,小腹也隐隐下坠的感觉。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才再次开口“此事本宫听从皇上的意思,若是皇上同意的话,本宫定然不会委屈了小格格。”
诺敏看出了宜修现在极度不适,也不敢再刺激她。生怕把人刺激坏了,这个孩子保不住。
死了一个孩子宜修已经那么疯了,这个若是再出什么问题只怕疯的更加彻底了。
恭敬的站起身行了一礼“是,这只是臣妾与额娘的一点子私心,与娘娘无关。
若是能成,额娘会拿出自己大半个私库作为那孩子的嫁妆。等日后有了合适的人选,便会由额娘出面请皇上下旨立嗣,让那宏辉与那孩子有香火延续。”
宜修愣愣地看着诺敏,她当然知道诺敏和和硕和淑长公主这么做必有所图,可是到底是什么会让她们做到这一步呢。
“宏辉到底是个阿哥,想来此事也要经过礼部才行。”
诺敏笑着点点头“理当如此。”
宜修又是一阵心塞。多少年了,多少年自己没有这么憋屈的时候了。闭了闭眼睛,宜修不想再与诺敏说些什么,挥挥手,让她赶紧离开。
她怕再与诺敏说下去,自己会被气死。
却不知诺敏现在也待不住了,看着宜修下了逐客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就离开了景仁宫。
在确定没有人看到的时候甚至快跑了几步。
红豆无语的跟在后面快步追上“娘娘快歇歇吧,离坤宁宫已经很远了。”
诺敏四处观察了一下,见无人主意方才放下心来。用手不停的拍打着胸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红豆好笑的摇摇头“娘娘竟是也怕了,奴婢还担心娘娘半分不怕,才敢和皇后娘娘这般硬刚呢。”
“如何能不怕,只不过是看到皇后这么堂而皇之的给本宫下药,心里有些恼怒罢了。”
红豆点了点头“奴婢也没想到皇后娘娘会在这个时候对娘娘出手,更没想到竟然敢在景仁宫出手。
也不怕自个误食了,伤害了腹中的小阿哥。”
说话间,红豆已经为诺敏把完了脉“只是这样一来,皇后娘娘只怕要猜到娘娘懂药理了,日后手段只怕会更加隐蔽。娘娘还是当心才是。”
诺敏眯了眯眼睛“这都多少天了,甄常在怎么还没有动静?看来温太医的医术不过如此,想办法让人帮帮他。”
红豆皱了皱眉“今日看皇后的样子似乎不太好,还是再等等的好。若是她腹中的孩子有什么意外,奴婢担心皇后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呵,能好吗?”诺敏面露嘲讽“本以为她是个聪明且能忍的,没想到不过是皇上说了那么几话让她铤而走险起来。
自个儿什么身体自个不知道吗,还用那么凶险的方子。你看着吧,现在只是开始,日后还有的她受呢。
走吧,日头越发的大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谁知刚走到景阳宫门口,就见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缩在一角四下张望着。红豆本以为是宫里某一方的势力在盯梢景阳宫,刚要夸一句这小太监胆子大且有些蠢。
就见小太监拼命的朝自己招手。
仔细辨认一下,红豆认出了小太监。脸色瞬间就变的难看起来,在诺敏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诺敏眼神冰冷的看向了小太监,神色中充满了杀意。
小太监原本因为见到红豆而高兴的模样也因为惊恐变得难看起来,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头抵地,不敢抬头。
他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下一刻娴嫔一定会让自己身首异处。
“哼”一声冷哼响起,诺敏冲着红豆点了点头,自个儿大步走进了景阳宫。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此时的诺敏脸色差到的极点。
红豆走到小太监面前,见小太监因为害怕,全身颤抖个不停。心中的厌烦到达了顶峰,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身体“跟我走。”
小太监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见早已没有了诺敏的身影,心中的惧意减少了大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跟着红豆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