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烈酒醉清波,笔墨霜花秋最多。
不问人间尘俗事,说尽仙人坐满堂。
门外来人,正是蓝青道和蓝岚,如今蓝岚,已继任谷主之位,以赤为姓,改名赤岚,二谷落为八谷。
祁连八谷,以八色为名,赤、橙、黄、绿、青、蓝、紫、玄,八色不按顺序排名,只按实力座次,以此配备丹药灵石,若有不满,便可向上挑战,八谷从前,常有谷主相斗,争夺排名,可唯独没人挑战蓝青道,蓝青道实力出众,碾压七谷,稳居一谷数千年。
如今赤天死了,蓝岚继位,实力不比七人,赤由二谷排去了最后。
蓝青道将一颗人头,扔到吟商脚下,人头打了个轱辘,灰白色眼球,看向吟商。
“敢问上仙如何称呼?”吟商看清头颅面容,身体微颤,那是四师兄的头,四师兄奉命,驻守北洲,狩猎飞升之人,实力不俗,即使不敌,逃跑当是可以,除非是让人一招制敌,压根没有逃跑机会。
“蓝青道。”蓝青道回话,声音森然,目光移向无支祁,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看向吟商,冷然说来:“吟商姑娘,八谷门长有话,北洲之内,九方之人,格杀勿论。”
“那我今天,是要死在这吗?”吟商戒备,强装镇定,掂量老者实力,盘算着如何逃跑。
无支祁点头哈腰,打着哈哈陪笑:“我不是九方的人,误入贵宝地,这就离开,二位上仙,高抬贵手,从今往后,我再不进北洲。”
蓝青道看向无支祁,不见喜怒,也不言语。
无支祁让蓝青看得汗毛倒立,脊背发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更不敢妄动,仿若让人拿住生死,等待发落。
屋内,灯火微摇。
蓝青道不疾不徐,低沉冷冽:“我授命来杀吟商,无关人等,速速退去。”
“这就走,这就走。”无支祁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夺门而出,连跑几步,腾空而去。
“你们八谷穿红衣那位的死,有他的份。”吟商看着无支祁逃遁,嘴角微微勾起,大声说来。
“九方吟商,你个婊子,不得好死。”无支祁远远听到,顾不上回头,边逃边骂。
蓝青道目光冷然,抬手指向已在千米之外的无支祁,天降飞雪,落在无支祁身上,犹如千斤压肩,寸步难行。
蓝青道雪中现身,冷声问道:“你叫什么,哪家仙门弟子,如实说来。”
“小仙无支祁,无极仙宗门下。”无支祁低首作礼,不敢瞎说。
“我知道你,既然如此,你留下吧,让无极道人,拿北海丹精来换,你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蓝青道说着,伸手擒拿。
无支祁气运周身,准备发力,忽闻房子那边,传来异响。
“哗啦啦……”门窗碎裂。
原是吟商,发动突袭,逼退赤岚,趁机逃了。
蓝青道望去,手下停了片刻。
无支祁看准时机,知道再不逃,就没机会了,灵力全开,从蓝青道手底下滚了出去,拼命逃遁。
赤岚飞到蓝青道身旁,略带歉意:“我大意了,让那女人跑了。”
“是我疏忽,未先降了那女人,你没受伤就好。”蓝青道看了赤岚,并无大碍,看向逃遁二人,不慌不忙,祭出法器,一声轻喝:“玄铭乘龙鼎。”
古铜大鼎,凭空而现,周身铭文,大书四道,上喻天地,下书仪轨,鼎身乘龙,雌雄双盘,各据一面。
蓝青道一声:“去!”
大鼎腾空,乘龙显化,四道金光,眨眼功夫,追上二人,一声龙吟,盘身鳞甲,压缠住二人,龙头俯视,巨口微张,低头霄霄,震慑二人。
吟商、无支祁,让勒的差点吐血,使出浑身解数,不能挣脱。
“收。”蓝青道又是一声,乘龙归来。
无支祁口中,大喊饶命。
吟商眼中,几分惊恐,几分怒。
蓝青道不管二人神色,将二人扔到鼎中收入囊中。
“师父,这鼎可大可小,那鼎中降人,可还好。”赤岚好奇问道。
“亦随之大小。”蓝青道看向赤岚,眼神之中,少了冷冽,多了和蔼:“乘龙鼎内有空间,正是玄妙之处。”
赤岚心有疑问,不好直说,故作叹息:“若二师叔有这等宝贝,想来也死不了。”
“门长与他祁连黑甲,不比我这宝贝差。”蓝青道想不明白,祁连黑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任有万般术法,只要不脱下来,便奈何不了,可偏偏赤天就死了,门长却说,黑甲已召回,想来其中,必有蹊跷。
“那如师父所言,二师叔怎么可能让这俩人杀了。”赤岚皱起眉头,问出心中疑问,她原是太初境不知太虚深浅,但入了大元境,刚与吟商交手,发现吟商,后劲不足,赤天虽不如师父,若黑甲在手,断然不会输给吟商二人,除非……
蓝青道抖抖袖袍,轻叹劝道:“不要猜,不要说,自知便是,还有啊,你今已是八谷谷主,再不能喊我师父。”
“习惯而之。”赤岚笑笑。
“习惯要改,不然谷中弟子,如何待你。”蓝青道叮嘱。
“无所谓,我本无心这谷主之位。”赤岚低语,神色之中,略有不满。
“呵呵,还这性子。”蓝青道看着赤岚,略带惆怅:“是修仙好料子,却也不是修仙的好料子。”
“回八谷吗?”赤岚知道师父心思,师父常说要争,可她却喜欢静而不争。
“明日,我们去拜访一下少四客栈。”蓝青道看向少四客栈,门前孤灯长明。
“书不在那里了。”赤岚看向少四客栈,夜下长灯,好安逸的光。
“无关书的是,是要让魔族收敛收敛,所以要在白天,做得大张旗鼓些,也是给他们个教训。”蓝青道有意敲打魔族,竟敢偷到八谷头上,他们怕是忘了隐世宗门的厉害。
如今八谷那书,已随云引川,过了祁连仙城。
云引川为不让八谷找曲歌麻烦,途径祁连仙城,在繁华闹市,故意掉落窃书,大声喧哗,摆明了说,书在我这,只是转头,便后悔了,自己这是做了蠢事,八谷不会因书不在客栈,就会放过客栈,现了魔族底,就是异类,仙家皆是,除之后快。
“老姜,你那阵法能撑多久。”云引川有些担心。
“不知道,看人。”姜清衍也有担忧心,他不关心魔族死活,但他担心戴小呆死活,他需要戴小呆帮他确认件事。
“算了各安天命吧!”
……
少四客栈,自打有了戴小呆迎客,生意渐渐红火,有了人气。
城中男人,傍晚闲暇,来这买酒,三四个人合起来拼一碗,一碗喝到半夜,灵杏酒,有淡淡灵力,一碗也够几个人醉着出去。
下酒菜,是少有人点,点也是几个人一盘,只是如此,便苦了戴小呆。
戴小呆本以为在这,一日三餐应是不成问题,不想一日一餐都是问题,更有时候,三日一餐,摇光是有人点菜,才给戴小呆带上一口,她和曲歌又不吃饭,偶尔打到好的兽肉,才开个荤,更何况她对戴小呆有怨念。
只是摇光路痴,一入山中,便有些迷路,第一次入山,找了许久,才寻回来,自那之后,每每进山,必借去穹灵带路,一来二去,领了狗情,一日一餐,给戴小呆管上。
穹灵为了主人能吃口好的,常常陪着摇光入山打猎。
戴小呆只觉穹灵跟着摇光,是委屈下了。
穹灵倒没觉得委屈,摇光狩猎,兽丹都与它,它也好好修炼了几日,入了妖王境,同与仙家大罗境,身子一轻,有了凌空踏云的本事,兴奋的嗷嗷叫几天。
穹灵能飞了,戴小呆也跟着高兴,底气也足了几分,俗话说,人仗狗势。
这日清晨,少四客栈,收了长明灯,升起酒旗,开门迎客。
戴小呆倚靠门框,听有人问话:“这里卖酒吗?”
戴小呆不闻脚步声,却能察觉,阵阵灵力,甚是磅礴,心下警惕:“我们小店,不接仙家买卖。”
“小相公你家疯婆子,我们收了。”赤岚早前就探过戴小呆底,轻声说来。
“太好了,我就回屋,收拾行李,不在这个鬼地方待了。”戴小呆跌跌撞撞,摔进门去,踉踉跄跄,摸着往后院跑去报信。
“叮叮咣咣,干什么呢?”曲歌闻声,从后院出来,正好撞上戴小呆。
戴小呆一把拉住曲歌,小声低语:“八谷来人了。”
曲歌看向门口,蓝青道长袍翩然,不怒自威,红衣女子她见过,那日让吟商追了出去。
“原来小相公,与魔族是一起的。”蓝青道看着曲歌,肃然冷笑,迈步登门,却让阵法拦了下来,不由伸手抚摸,微微用力,有力回弹,惊叹说道:“好精妙的阵法。”
曲歌戒备,咬牙说来:“那夜吟商杀了红了眼,我们客栈也遭了殃,如今就我是血雾之人,凡人小子,在此留宿,与血雾沼泽无关,你若破了阵法,我伏诛,不能与他牵连。”
“除魔卫道,牵连与否,不由你说,是由我定。”蓝青道说着祭出乘龙鼎,乘龙跃然而出,化作长枪,直点阵法。
一声轰鸣。
长枪、阵法,双双碎裂。
曲歌依姜清衍留下办法,迅速祭出符纸,阵法飞速修复。
“看来魔族请来个高手。”蓝青道没有贸然进入客栈,从旁观察,见阵法符文,交叠密布,错落有致,问向赤岚:“赤岚师妹,当下如何?”
“强攻也能破去,只是耗时费力,何必讨这苦差事呢。”赤岚嘴唇微动,还想再言,却又止。
“专修阵法人,不多见,或是说,许久未见,师妹说得对,不讨这苦差事了,我们走。”蓝青道收鼎,与赤岚离去。
曲歌长舒口气。
戴小呆躲在后院,长舒口气。
午间临近,摇光带着穹灵回来,见二人好似渡劫了般,疑惑问来:“你俩怎么了?”
曲歌又惊又吓,想起种种,哭了出来。
摇光以为戴小呆把曲歌怎么了,正要质问。
戴小呆赶紧解释:“八谷来人,要除魔卫道,好在老姜阵法拦下来了。”
这日,摇光早早关了门,与曲歌同屋而息,闲聊解闷,都是小女儿心性,一夜聊成了闺蜜。
三人提心吊胆数日,八谷在未来人,却常有城中男人,门前讨酒,吵闹的很,无奈开店。
春雨绵绵,又是乍暖还寒时。
酒暖身,客栈成了避雨暖身的好去处,只是这几日,外面冷雨绵绵,客栈不见熟客,格外冷清。
好不容易等来客人,买了半碗酒,匆匆喝了,就要离去。
戴小呆坐陪,留下男人,打听消息,男人说来原委,原是这几日,城中闹鬼。
这人说是,那日陈家媳妇,中午做饭,锅中粥水,烧也不开,媳妇奇怪,开锅看去,粥水之中,有个白发男童,从锅里跳出,指着陈家媳妇骂道,今日陈家,粥水无肉,扫了本爷爷兴致,晚上要祭人肉以谢罪,说罢跑出门去,不见了踪影。
陈家丈夫,回去听说,将信将疑,恰巧门前,仙家路过,寻问一二。
仙家明说,锅里跑出来是个小鬼,是有小术,如若不理,必有大祸,他可帮忙,驱鬼避祸。
陈家媳妇,担心遭祸,求仙家帮忙。
仙人却说,要想帮忙,需供奉香火牌位。
陈家丈夫,怕折寿命,不想供奉,便关门谢客,不想这夜,门外有人敲门,听声像是邻居求救,陈家丈夫,跑去开门,结果开门,不见一人,关门转身,又听敲门声,开门再看,还是空无一人,出门看去,就连街道,也是冷冷清清,连半个人影都不见,不想关门回屋,却见妻子、孩子,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陈家丈夫,一夜白发,失了心智,疯疯癫癫,逢人就说那夜之事。
初时无人相信,只是后来,城中几户人家,也见了白发男童,后也在门前,遇见仙人,也有不信的人,当夜妻儿便遭了难,也有人家猜到,或是仙家做鬼,可谁也不敢拿性命玩笑,只要是门前见了仙家,都应了要求,作长香,供牌位,献功德,一来二去,少有人晚归,更无人夜归。
戴小呆几人听罢,全当消遣,不想这日,小鬼却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