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霞光晕染着卷积的白云,编织出一片金黄色。
皇宫内,宫女太监们皆忙碌着。
今日便是千秋宴,为陛下庆生是全宫上下一同庆祝的大喜事。
温府内
温清漓走在温书砚身旁,低垂着头,耐心听他的叮嘱。
“你今日为陛下献舞,务必要小心,莫要在陛下面前失仪。”
“大哥就放心吧,不会出错的。”
听到她如此自信的回答,温书砚的担忧也消散许多,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松开,嘴角泛起一抹轻笑。
“漓儿有把握就好。”
他的妹妹的确是优秀耀眼,真是便宜了迟宴声,竟入了她的眼。
至今他都想不通那个动不动就摆出一副死人脸的人是怎么讨了漓儿欢心的。
温宏业催促道:“该出发了。”
温玉宛站在一旁,目送着三人离开,她面色苍白,哪怕打上了脂粉也看不出什么血色。
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若是穿上一身白衣,那便跟鬼没什么两样了。
她这几日一直在绝食,温宏业虽还未松口,温夫人却心疼得不行。
看来她是铁了心不愿嫁去沈家。
千秋宴在太和殿举行,眼看着天色渐沉,殿内已经点上许多烛光,灯火通明。
温清漓初进入殿中,便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回望过去,便对上魏贵妃的双眸。四目相对,温清漓回之一个浅笑。
虽然是魏贵妃间接促成了她的计划,但是对方对她的恶意,她是不会忘记的。
前来赴宴之人皆已入座,陛下却还迟迟未到。
有大臣小声商议着国事,隐隐约约传入温清漓的耳中。
“东雵最近蠢蠢欲动,我看要不了多久就要打仗了。”
“我大晟何时怕过东雵,要打就打。”
有人声音极低地回了他:“顾老太爷上不了战场了,应凌骁英勇有余却不擅用兵,要是真打起来,唉,是场硬仗。”
看来并非所有人都迷醉在大晟辉煌的过去,他们看得出来现今我朝缺少可用之人。
大晟太平已久,难道真的又要陷入战火之中吗?
她眼前浮现出离人巷时的滚滚黄沙,两军交战之处距离离人巷其实并不近,但每逢战火纷飞,天主供给的粮食就少些。
那些得不到救治的尸体遍地都是,腐臭味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能隐隐传入离人巷中。
所以对她对于战争的回忆就是饥肠辘辘的肚子以及难以掩盖的腐臭。
若能选择太平,谁想陷入战争?
又有人在宫女的簇拥下走来,看到她还是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温清漓挑了挑眉。
长公主几乎是踏入殿中的瞬间就看向她,眸中的恶意化为实质。
感觉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掐她的脖子。
温书砚自是敏锐地注意到异常,他凑近温清漓轻声问道:“你与长公主有旧怨?”
温清漓轻轻点点头:“她现在恨不得让我去死。”
“皇上驾到——”
随着这声通报,所有人从座位上起身,跪地俯首。
长公主也只得收了怒意,同众人一起跪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清漓将头垂得很低,只能看见来人的脚,她轻易便从中找到了迟宴声。
“平身。”
顾景怀语气平和,眉宇间若带着些淡淡的愁绪,神色恹恹的,哪有半分庆生的喜气。
席间众人看在眼里,心中皆盘算着,看来是真的要打仗了。
陛下还未落座,没人敢先他一步坐下。顾景怀却并未直接走上座位,视线在人群里寻觅着,忽然朝温清漓走去。
迟宴声和逸王也只得跟上。
温清漓诧异地看着他走向自己,视线对上他身旁的迟宴声。
迟宴声嘴角泛起一抹浅笑,无声安慰。
顾景怀在她面前停住,道:“朕之前就觉得迟卿喜欢你,结果他硬是装作不喜欢。”
他凤眸一挑,看向迟宴声,“最终还是没忍住。”
逸王还是那副如沐春风的模样,笑道:“琼林雅荟上本王也对温三小姐有几分兴趣,只是没想到他出手竟这么快。”
他摇头作伤心状,“本王知道的那天很是伤心啊。”
迟宴声带着寒意的眸子盯着他,冷声道:“逸王这沾花惹草的毛病,对着本辅的未婚妻也毫不收敛吗?”
逸王像是被吓到一般,退后一步,“只是开个玩笑,你竟真生气了。”
他撑开手中的扇子挡住半边脸,用口型朝温清漓道:“他也太小气了。”
温清漓此事俨然是众人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尤其是离她并不算远的长公主的目光,已经快要化作利刃将她穿透。
她觉得,如果这不是千秋宴,长公主收拾她甚至不会给陛下面子。
甩掉脑海里奇怪的想法,刻意忽略长公主的目光,她语气轻柔,面对大晟最尊贵的君主也没有半分谄媚。
“臣女与迟首辅的婚事还要多谢陛下。”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逸王,“逸王也别再拿臣女取乐了。”
“今日是千秋宴,众人前来皆为庆贺陛下,臣女先祝陛下福寿康宁,万寿无疆。”
随着她话音落下,其余人随之附和道:“臣(女)祝陛下福寿康宁,万寿无疆。”
温书砚侧过余光,看向她站在那里,周身闪闪发光。
顾景怀憋在心中大半天的郁闷都被眼前这一幕消解了许多。
他朗声笑道:“温家有女如此,是温府之福。”
温宏业就站在她身旁,见陛下这样夸她,得意的唇边的胡子都扬起来,作揖回道:“谢陛下夸赞。”
顾景怀终于看向早已等候多时的皇后,踏梯而上坐在她身旁。
迟宴声和逸王也纷纷入席。
长公主在原地站了片刻,不甘心地看着温清漓。
温清漓心里有些忐忑,她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冲过来吧。
终于,她长舒一口气,入了席。
千秋宴正式开始,首先就是向陛下献礼。
送给陛下的礼物没有人感不用心,无非是看谁更懂陛下的心思,送出的礼物最合他意罢了。
这个流程结束,便是谢云归和温清漓的分别向陛下献艺。
他们同时起身请辞,下去准备。
温清漓推开房门,准备换上自己带来的舞裙。
却看见红玉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因着开门声朝她看来,脸上全是泪水。
“小姐,红玉有罪,又做了个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