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漓挑衅地对上长公主想要吃人的目光。
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室又如何?此刻又能做什么?
长公主恶狠狠地回望过去,一时气极,怒吼道:“不可能只是墨水,她的舞裙破了,你们看不见吗?”
没有人敢在此刻回应她。
逸王嘴角扯了扯,轻叹一口气,顾景宁还真是看不清局势啊。
便是与陛下一母同胞又如何。
夺嫡之时,这位看上去温润亲和的陛下对兄弟手足何曾心软过。
他也是因为不涉朝政才没招来杀身之祸。至今也只能做个闲散王爷,平日里做些跑跑腿的差事。
顾景宁直接起身想要便温清漓冲过去,那气势汹汹的架势活脱脱一个市井妇人。
顾景怀额间一跳,厉声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招手朝她身后的丫鬟示意,“长公主神志不清,将人带回府好生休息。待什么时候清醒了再来见朕。”
两个丫鬟颤颤巍巍地上前想要搀住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其实她并没有用什么力道,只是这两名丫鬟对她打惯了,见她抬手便闪躲到一旁。
长公主挣脱了束缚,眨眼间便走到陛下面前。
害怕她会做些什么,温书砚和谢云归径直离席,挡在顾景怀和温清漓面前。
温书砚双臂张开,将温清漓遮得严实,“陛下有令,长公主竟也不听吗?”
他眼神锐利,刺得长公主一个激灵总算清醒了几分。
谢云归护在顾景怀身旁,亦沉声道:“长公主若再执意向前,臣可怀疑你有伤害龙体之意。”
她不甘心地看着被团团围住的温清漓,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护着她。”
“她的舞裙明明就破了,为什么不让我查看。”
“顾景宁!”
随着一声怒吼,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她脸上。
“啪——”的一声,让太和殿内瞬间沉寂下来。
长公主捂着火辣辣的左脸,嘴角处传来刺痛,口中有一股腥味蔓延。
“你打我?我可是你姐姐。”
顾景怀收回发麻的手,闭上眼睛,沉痛道:“可我更是天子,是大晟的帝王。”
“违抗圣意,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眼看着几人已经乱成一团,皇后也匆匆起身,她快步走到顾景怀身旁。
素手轻抚他起伏的胸膛,安慰道:“陛下别生气,长公主只是一时气糊涂了。平日里,她是最关心陛下的。”
余光看向站在一旁,目光呆滞的长公主,轻声道:“快向陛下道个歉。”
顾景怀方才也是气糊涂了才会动手,今日前来赴宴的皆是朝中重臣。
顾景宁如此作威作福,完全无视他的天子威严,日后他要如何执掌朝堂,在群臣面前立威。
比起这些,温清漓的殿前失仪又算得了什么?
魏贵妃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地参与到这场戏中,皇后方才跑得那么快,像是生怕被她伤了先机似的。
她才不会跟个猴子一样参与进去,被那个温三小姐当作棋子一样随意摆弄。
看看她现在躲在温书砚身后的样子,分明一句话也没说,却将顾景宁至于现在这个局面,成为众矢之的。
谁还会在意她的舞裙是否真的破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顾景宁身上。
侧头朝一直端坐着的迟宴声看去,若是温清漓真的有可能出事,这位还能坐得这么淡定吗?
“糖。”
她朝绿萼伸出手,一颗晶莹剔透的糖果瞬间躺在她的掌心。
一把塞入口中,舌尖席卷着蜜糖的甜意,眸中莹润着笑意看着那个搅弄风云的女子。
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一定很得意吧。
猝不及防撞上顾景怀的眼睛,他面上闪过一丝委屈,嘴唇紧紧抿着。
顾景怀早就在看着她,皇后都知道要过来安慰他,她却坐在那里像看戏一样置身事外。
方才甚至还偷偷吃了颗糖,真是半分都没把他放在心上。
魏贵妃倒吸一口气,笑意立刻收敛,将塞入口中的糖果一口吞下。
不紧不慢地起身,步履摇曳着走到顾景怀面前,站在皇后身旁,安慰道:“陛下别生气了,臣妾很心疼的。”
她的眸光赤裸裸地看向被围在身后的温清漓,终于看见了她的表情。
并非想象中的那样得意,反而是平静,平静到像是一汪死水。
无论砸进去多大的石子,都不会泛起涟漪。
她唇角的笑意渐渐放大,对温清漓的兴趣达到最盛。
这温三小姐,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顾景怀看着她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在温三小姐身上,咬了咬后槽牙。
真是破罐子破摔,装都装得不用心。
他伸手一把扯过她的手腕,“我看你是好戏还没看够吧。”
今日这一遭真是让人看尽了笑话,他又何必与顾景宁在这里争执。
攥着魏贵妃重新回到座位上,他沉声道,“长公主言行无忌,出口顶撞,罚禁闭于长公主府,三月为期,无令不可出府。”
长公主还愣神地捂着左脸,听见他的吩咐直接瘫坐在地上,双眸失神,道:“我是你姐姐,亲姐姐。”
顾景怀眼中一寒,朝殿内值守的侍卫道:“送长公主回府。”
侍卫应声上前,禁锢她的双手。
顾景宁厉声道:“不必,我自己走。”
回头看向端坐在高台之上,衣着明光色制服的天子。
“永平恭祝陛下圣体安康,福寿绵长。”
说完,她转过身,步履坚决,与方才在大殿上发疯的女子判若两人。
唯有路过温清漓时,眼中的恨意做不了假。
今日,她彻底意识到,皇帝是天子,不再是从前事事顺从她的皇帝。
心中发出一声冷哼,她要感谢温清漓让她认清现实。
见顾景宁已经离开,温书砚便径直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谢云归看了一眼失落的站在原地的姐姐,轻声唤她一声,“长姐快回去吧。”
皇后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顾景怀越过她握住魏贵妃的手腕的那一幕。
听见这声轻唤才回神,在众人异样的眸光中,故作淡定地回到座位上。
温清漓扑通一声跪地,“方才的一切皆因臣女所起,不知陛下许的赏赐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