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方才为何不多待一会儿。”红玉见小姐回来,赶紧跟上。
“过犹不及。”
她对迟宴声还是有一种生理上的恐惧,一对上他便会想起那日长剑出鞘,她颈间立时渗血的那一幕。
再回到前厅,客人已经散去大半。温宏业几人一同在府门前送客。
温清漓也向门口走去。
温玉宛见她过来,眼中得意之色根本藏不住。
“三妹妹的风寒来得真是不巧,何时才能好啊。”
温书砚冷冷的看她一眼,转而对温清漓道:“漓儿若是身子不适,还是快回去歇息吧,我已让府中下人去请大夫了。
温清漓在他旁边站定,“大哥,我已无碍。况且有二姐姐这般牵挂着,定能好得快些。”
谢云归本已准备回府,却见她突然出来。
心头疑惑未消,他还是不相信自己认错了人。
谢柔已在马车上等候,却见谢云归忽然转身朝温府走去。
温清漓看着谢云归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心头一跳。
果然,他初初站定便问,“你当真不认识我吗?”
若是被父亲知道,她五年前回京被人看见了,那此事就变复杂了。
五年前便已找回的亲女,五年后才正式认回,个中猫腻若是有心之人刻意揣测……
难保她父亲不会为了温家基业,弃车保帅。
她猛地攥住谢云归的衣袖,将他拉到一旁,凑近他耳边轻声说,“谢大哥,我真的不认识你,你也莫要再提此事了。”
女子的语气又轻又急,像是要摆脱什么大麻烦。
谢云归觉得她与自己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让他很不习惯。
还不等他出言提醒,对方便已经自觉离远了些。
谢云归理解她的意思,自己今日种种对她而言是个麻烦。
他心中泛着苦涩,低头对上女子明亮的双眸,怎么会认错呢?
“对不起,给你带来了麻烦。”
温清漓见他神色低落,宽慰道:“没关系,谢大哥现在明白了就好。”
温玉宛远远看着两人一副亲密的样子,气得眸中喷火。
她是不是就喜欢勾引男人,看见一个男子就要贴上去。
先是大哥,然后是父亲,现在又轮到谢大哥了吗?
谢大哥竟也不把她推开,明明说自己早已经有心上人,不会接受别的女子。
还是说,她不行,温清漓就可以?
她的指甲将手心掐得泛白,恨意几乎化为实质。
温夫人背对着她没有发现异样,温书砚却是发现了。
“宛儿?你在想什么?”
温书砚声音泛着寒意。
温玉宛被吓了一跳,慌乱道:“大哥,我没想什么,只是有些走神。”
温书砚心中觉得不对劲,方才宛儿看向漓儿是神色不善。
余光却见漓儿已经谈完话回来。
“漓儿同云归说了什么?”
温清漓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提醒谢大哥一句话。”
谢云归向温宏业行了一礼,“若非漓儿妹妹提醒,我倒是忘记了。家父事务太过繁忙,实在没空出席,温侍郎切莫放在心上。”
温清漓看他一眼,没想到这人扯起慌还挺自然的。
温宏业笑的畅快,“都察院日日都忙的抽不开身,自然理解。”
他心中明白的很,谢御史是因为知道他给迟宴声下了帖子,所以才不愿意来。
谢云归的余光扫过眼温清漓,心中空落落的。
或许是他实在找了太久,有些疯魔了吧。
谢柔见哥哥终于回来,小声道:“哥哥与那温三小姐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先上去吧。”
见哥哥不愿多说,谢柔回头看了看温玉宛,她知道玉宛心中肯定不太好受。
哥哥对她爱答不理的,对温三小姐倒是一副好脸色,迟首辅也一样。
谢柔神色落寞,莫不是天下男子都喜欢她那般女子?
谢府的马车驶离,温清漓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没想到五年前回京,她还给自己留下一个的隐患。
她当时在城门口遇见过他吗?谢云归也算是丰神俊朗,自己若见过怎么会忘记呢?
就在这时,顾老太爷在靖国侯的搀扶下从院内走来,他如今年纪大了,年轻时在战场上落下的伤导致他行动不便。
一般这种私宴他都不会参加,只是为了多见自己女儿一面还是来了。
温夫人要操持宴会流程,要迎宾送客,一场宴会下来也没说上几句话。
温夫人见他走过来,眼眶发红,“父亲年迈,怎么如此不注意身体。出门一趟,回去又要腿疼许久。”
顾老太爷声音苍老却依旧有力,“我身子硬朗着呢,不碍事。”
温清漓观他面色红润,周身气势是只有久经战场,几经生死之人才会有的凛厉。
岁月能蚀骨,风骨不可摧。
那顾启明倒是一点都没继承到顾老太爷的风姿。
见他看向自己,温清漓笑意多了些真实,柔声唤道:“外祖父。”
英雄迟暮,亦是英雄。温清漓虽然不喜欢温夫人,但她敬佩顾老太爷。
离人巷位于大晟边境,她也曾听过这位老将骏马飞驰,持枪杀敌的风姿。
顾老太爷一辈子跟兵器打交道多,跟人打交道少。但毕竟到了这个年纪,各种各样的人也都见过。
这新找回的孙女儿目光澄澈,看向他时满眼钦佩做不了假,是个心思正的。
“你在外面这么多年,受苦了。”
“不苦的,能被父亲找回,漓儿已经很幸运了。”
靖国侯在一旁默不作声,看她的眼神晦涩不明。
迟宴声从院内走出,便看见这幕温馨场景。
看着眉眼含笑的女子,总觉得此刻的她才终于多了些真实。
掠去心头不快,他眉间一皱,伸手冲身后的子页道:“药盒给我。”
子页立刻从怀中掏出一黑色盒子,盒身纹路精致,不过一拳大小。
温宏业看到他出来,,赶忙迎上去。
“迟首辅今日可有尽兴?”
迟宴声瞥他一眼,冷声道:“尚可。”
说完便径直朝门口的温清漓走去。
温清漓还在和顾老太爷说话,突然看见迟宴声站在自己身侧,眸色沉沉。
他将手中盒子递到她面前,语气泛凉,“吃了。”
温清漓甫一伸手接过,他便径直离开。
仿若那盒中装的是什么要人命的毒药。
子页见此无奈补充道,“这是陛下御赐的补药,千金难求,一颗下去百病全消。小姐吃下去,这病定会好的。”
温清漓看着手中药盒,若有所思。
有了这个,父亲肯定不会为难她了。
只是迟宴声给她这个药,是因为她得了风寒之症吗?
千鹤楼那日,她本以为自己并未引起迟宴声的注意。
如今看来,迟宴声并非全然不为所动。
只要他心中装的下男女之情,她就不怕拿不下他。
温宏业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他眸色幽深,心中冷笑。
都说迟宴声此人不近女色,可对上他这个女儿,倒是多了些人情味儿。
他就说天下男子,怎会有不好色之人,无非是平日里藏的深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