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岑抿唇,他朝阮流筝微微颔首,清润的嗓音带着抹歉意,“我不否认,的确是我冒犯了。”
阮流筝眼眸一冷,望向谢青岑的眼神略有些不善。
但他的态度却是客气而礼貌,道歉也表达得很是真诚。
她抿唇,“这种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如果有,那么不管你帮了我几次,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把你赶出我的世界范畴。”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不管他的初衷是好还是坏,在未经过她的允许之前就擅自调查她,在她眼里,与侵犯和强迫没什么区别。
都是她不可原谅的范畴。
阮流筝清丽的眉眼闪了闪,眸底掠过一抹凌厉。
谢青岑也知道这次是自己唐突,但是他不后悔。
如果不调查,又怎会知道她被人威胁了;如果不调查,又怎能帮助她摆脱如今困境。
阮流筝不是一个会轻易妥协的人,她坚韧而倔强,清冷而温柔,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
若是真的让她委屈地接受她那个继母提出的不公平的条件,哪怕她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她可能也会难受很长时间。
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呢。
谢青岑不想看到那个结果,所以他宁愿违背一次自己的原则,拿出权势去探索自己的答案。
否则,后悔的人便会成为他。
谢青岑收起自己的思绪,他抬眸,对阮流筝微微颔首,“放心,我心里有数。”
阮流筝眸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清冷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良久,她点头,“嗯。”
谢青岑唇角一扬,明白阮流筝这是不会在生气了。
他低笑两声,继而撩起眼皮,定定地看向阮流筝。
清润的嗓音含着一抹磁沉的认真,“关于你外公的事情,我可以帮助你。”
“这几天的热搜事件,你也可以随你的心意处理。有我在,就没人能让你受委屈。”
他依然还是那副淡笑模样,但语气却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狷狂与霸道。
阮流筝眸色一震。
她抬眸,清冷的眸子静静地看向谢青岑,耳畔不断回响的是他方才的一字一句。
她敛眉,忍不住地捏紧掌心,淡漠的嗓音听起来有些苦涩。
她说,“你能有什么办法?东西又不在你手中。谢青岑,权势不是万能的。”
谢青岑微微一笑,好似早就猜到了阮流筝的回答一样。
他勾唇,“确实,不过很凑巧的是,我能找到你外公当年立遗嘱时委托的律师。像遗嘱这么重要的文件,授权律师一般都会留有备份。”
阮流筝瞳孔一缩,她猛然抬头看向谢青岑,眸底带着抹惊愕的不敢置信。
她略有些颤抖的启唇,想要再次确认的说,“真的吗?”
谢青岑含笑点头,也不嫌弃麻烦地给予了她又一次的肯定,深墨色的眼眸满是坚定,“是的,没有骗你。”
“小流筝,看来我需要向你在展示一张名片了。”
谢青岑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另一张名片,精致的眉眼微微舒展,菲薄的唇瓣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他眼眸一抬,直勾勾地看向阮流筝,“君泽律所创始人,谢青岑。阮小姐,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他声音清润如山泉流动,微微向下弯的精致眉目间盛满了笑意。
望向她的眼神更是不加掩饰的直白,仿佛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待了许久。
阮流筝眸色怔然,清冷的杏眸定定地看着他唇角略显戏谑的弧度,半晌没有反应。
面上虽然不显,可她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汹涌的浪花一阵阵地向她袭来,久久都无法平息。
不知过了多久,阮流筝垂眸看向了谢青岑刚刚放到桌面上的烫金色名片,几个鎏金色的字体明晃晃地出现在她眼前。
灼得她心底都不禁微微泛起热息。
真的是君泽律所的标志,真的是陆鸣口中那个能帮她打赢离婚官司的君泽律师。
阮流筝深吸一口气,柔嫩的掌心隐隐发汗,她开口,似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嗓音。
声线微哑,“可是据我所知,君泽律所早就已经和傅氏签了合同。违约可是要赔偿的,你…确定还要帮助我吗?”
她已经恢复了冷静,也想起了君泽和傅氏挂钩的现实。
虽然谢青岑说得信誓旦旦,但阮流筝不会自作多情地相信。
毕竟,和傅氏违约的代价太大。
没有一个人会愿意冒如此大的风险来帮助一个已经得罪并且马上就要被傅氏封杀的女人。
哪怕那个人是谢青岑,背景神秘强大,可阮流筝不觉得他也能在既定的现实面前幸免。
有时候,在现实面前一切的柔情蜜意都会变成一盘散沙,顷刻间烟消云散。
所以阮流筝宁愿相信,谢青岑如今是在宽慰她,逗她开心,仅此而已。
其余的,她根本不敢再多想。
阮流筝垂眸,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一个畏首畏尾,畏惧权势的人?”
谢青岑显然看穿了阮流筝的想法,他轻笑两声,深墨色的眸底漾起一抹不屑,“还是你觉得我的能力比不过傅家,赔不起那点小小的违约金?”
阮流筝抿唇没有说话,然而眼神却很明显,也很伤人。
谢青岑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貌似从认识到现在,他从未隐瞒过自己的家世与能力,到底是什么给了她这种他不如傅砚辞的看法。
她竟然又一次地拿他和傅砚辞那种人相比,还下意识地将他放在了弱势的那一方。
真是…
谢青岑略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他深吸一口气,将带来的那张法院传单也拿了出来。
“阮流筝只要你开口,别说找一个小小的律师,就是离婚,我也能助你达成所愿。”
谢青岑微微一笑,语气一如既往的狂妄,甚至带了少许不容置喙的强势。
他眼眸一抬,神色坚定,“不需要多久,我明天就能让你恢复自由身。”
阮流筝脸上的平静彻底维持不下去了。
她眼神错愕地看向谢青岑,清丽的眉心紧紧拧成一团。
眸底似有不解。
她说,“谢青岑你为什么要如此帮助我?就因为心底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第六感吗?你又怎么能一直地肯定,我就一定是你要找的那个可以陪伴你终生的伴侣?”
阮流筝神色认真地望着谢青岑,淡粉色的唇瓣微微抿起,“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你身在商场,我相信你比我更能理解这句话的意义。同理,我现在的怀疑,我相信你也能够理解。”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已经不再是那些离了爱情就不能活的少年。”
她眼眸理智而清醒,一番话说得也是毫不客气委婉。
清冷的眸子没有一丝因谢青岑方才的言语而产生的心动。
谢青岑微微勾唇,深墨色的眸子闪过一抹骄傲。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冷静自持,不会为了表面而轻信他人,果然能配得上他。
有资格当他谢家的当家女主人。
他欣慰地点头,眉眼一抬,精致的眉眼含着抹淡淡的笑意,“我不否认,我们的确不是当初的冲动少年。可是有的时候我们确实应该相信‘缘分天注定’这句话,顺心意而为。”
“阮流筝,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我也不想因某些不重要的因素而产生悔恨的情绪。不管以后我们有没有结果,总之,现在的我不后悔,那么以后我想我也不会。”
阮流筝眸底狠狠一颤,随之心底泛起一阵阵酥麻感。
不疼,但却很是闹人。
这种感觉是曾经傅砚辞都没有给予过的,很奇妙的一种感觉。
说不上来,但又不舍得放弃。
如果非要按一个称呼,那么阮流筝希望称呼这种感觉为‘心动’。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是她错误地混淆了心动与依赖的界限,而傅砚辞恰好就钻了这么个空子。
当初认识傅砚辞的时候,刚好是阮流筝母亲去世的那一段时间,她刚刚丧生了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位亲人。
无依无靠,孤独至极。
所以在面对傅砚辞的疯狂追求和他在人前毫无理由地维护时,她才会先入为主地以为,那就是爱,就是心动。
然而现在想想,在和傅砚辞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她喜欢两个人腻在一起的那种感觉,那种两个人互相陪伴的感觉。
尤其是傅砚辞的父母也出车祸去世后,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相互扶持的那段时光。
那是在这段婚姻中,阮流筝最为难忘的一段回忆。
傅砚辞是阮流筝的初恋,在他之前,阮流筝从未接触过爱情,哪怕是决定离婚时,她也一直没有怀疑过曾经对傅砚辞的那颗真心。
可如今有了谢青岑的对比,她心里竟有些不太确定了。
她甚至升起了一丝,她从未爱过傅砚辞的念头。
实在是…
阮流筝抿唇,眸底涌现一抹复杂的情绪。
但她却不想深究下去了。
就这样吧,左右与傅砚辞的那一段婚姻也快结束了。
她不该再因此而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