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刘昆与张角分别后,一行人策马狂奔,直至夕阳西下才缓缓停下。
“吁!”刘昆一把勒住胯下马儿的缰绳,一行人纷纷从奔跑中停了下来。
“公子!”高进随即来到了刘昆身边,“时间不早了,是否该找个地儿歇歇脚了?”
刘昆点了点头,众人皆都已经饥肠辘辘,确实该安顿下来,再找点东西填填肚子了。
高进随意询问路人,得知前方十里外便是广年县城。
一行人继续策马疾驰,不过一盏茶功夫便抵达了广年县城。
高进寻了一家看上去颇为体面的客栈,将几人的马匹交给伙计后,便在小二的引领下开了几间上好的客房。
客栈虽无雅间,但大堂亦是用餐之地。
酒菜很快便端了上来,众人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起来。
大家都是糙汉子,没那么多讲究。
不过,刘昆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今日与张角的纠缠让他心生警惕,尤其是得知对方身旁有高人隐藏时,更是顿感不妙。
好在对方只是传音警告,并未直接出手。
所以,他快刀斩乱麻,与张角定下赌约。
他深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不想节外生枝,及时抽身远遁才是上策。
这就是他不敢停留,打马狂奔数百里的原因。
那些高人脾性古怪,难以揣摩.
就像南华道人那种人,就能厚颜无耻地对他这样一个小辈出手。
若非师尊玉真子舍命相救,他早已命丧黄泉,坟头草都老高了。
以前有师尊护着,可如今师尊已然羽化登仙,如今谁还会护着他?
想起玉真子因守护自己而身负重伤、提前陨落,刘昆心头便堵得慌。
忽然,他隐隐察觉到有些异常。
一路来,他都能看到不少流民在路上流浪。
但到了广年县地界后,竟一个流民也未曾见到。
而且,民风淳朴,一派和睦景象。
他想了想,将高进招至跟前,低声耳语了一阵。
随后,高进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不久之后,高进便回来了,低声向刘昆禀报了一番。
“沮授?你说广年县令是沮授?”刘昆有些吃惊地看着高进。
高进点了点头,他刚才出去打探了一番,这就是他打探来的消息。
刘昆心中有些惊讶,沮授啊!这可是河北有名的大才!
难怪,能把广年县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
田丰也是冀州巨鹿田家人,田家可是巨鹿有名的大族。
刘昆可不认为自己区区一个雁门郡太守,加上一个汉室宗亲的名头,就能让人家纳头便拜,口称“主公”。
搞不好,人家都不让你进门!
凡是大才,都是相当骄傲的人,刀斧加身,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颍川大才许攸许子远,生性贪财好货,只要给得起价钱就能请得动他。
比如有“毒士”之称的西凉贾诩贾文和,虽然骄傲,但更惜命。
看来自己还是把这个老狐狸给忘记了啊!是时候将他请来了。
在凉州武威姑臧的一个小院中,一名三旬文士手捧一卷竹简正在读书。
忽然,他浑身传来一阵恶寒。
“阿秋!”他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哎,看来是昨夜读书太晚,着凉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几千里之外,有人竟然盯上了自己。
明天,再去拜会拜会这位冀州大才沮授沮公与吧!
至于能不能招揽到他,看天意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刘昆梳洗完毕。
用过早膳后,便带着高进等随从急匆匆地赶到了广年县衙来拜会沮授。
来到了县衙之后,只见县衙门口人头攒动。
一问之下,才知道恰好碰到了沮授正在断案。
只见两个妇人哭哭啼啼地跪在大堂上,正在诉说着什么。
原来这两个妇人同住一个客栈,都是刚刚生下婴儿不久。
早上起来时,其中一个产妇准备给孩子喂奶,却发现自己孩子已经死了。
但仔细端详之后,发觉这死去的孩子并不是自己的。
跑到隔壁产妇房里一看,原来自己的孩子在她怀中。
两人就此开展理论,其他人不能判断。
但立马有人说,本县的县令老爷是个非常聪明的好官,应该能知道。
故两个产妇便互相撕扯着,连同两个一生一死的孩子,带到了公堂之上。
两个产妇都说:“死去的孩子是你的,活着的孩子是我的。”
刘昆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不由得乐了。
这要是搁在他前世蓝星东大的时候,做个dNA鉴定,很容易就得出了结果。
古时候虽然有“滴血认亲”,但刘昆知道,那根本就靠不住。
他也想知道,这鼎鼎大名的沮授怎么判断这个棘手的案子。
大堂之上,端坐着一位年轻的县令。
他年约二十多岁,面容清秀,鼻梁高挺,眼神温和却炯炯有神,浑身散发着一种文人的儒雅气质。
此人正是广年县县令沮授沮公与,东汉末年顶级智者,原来历史上袁绍帐下主要谋主。
两产妇争执不休,沮授只是坐在公堂的案桌后,拈须不语。
忽然,沮授一拍桌案,大喝道:“既然你们都各说各有理,也无从证明这个活着的孩子的归属。”
“本官向来公平公正,那不如这样吧!”
沮授脸色一肃,朝侍立一旁的一名衙役说道:“把你的刀给本官,本官要将这名孩子劈成两半,一半给这名妇人,另一半给那名妇人吧!”
“跄啷”一声,衙役抽出腰间的环首刀,双手恭敬地递给了沮授。
沮授接过环首刀,走下堂来。
来到了两名产妇和活着的孩子跟前,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环首刀,作势就要往那个活着的婴儿砍去。
引得堂外围观的百姓纷纷大喊道:“县令老爷,千万不要啊!”
“是啊!好好的孩子,咋能这样处置呢?县令老爷今天是不是糊涂了?”
……
其中一名产妇悲呼一声:“我苦命的儿啊!”
她不顾自己虚弱的身子,将孩子牢牢护在身下。
双眼婆娑地颤声说道:“县令老爷,把孩子判给她吧!千万不要杀死孩子呀!”
另外一个产妇却大声叫好:“这孩子既不归你,又不归我。县令老爷将他劈开吧,正好一人一半。”
沮授温言对以身相护的那个产妇说道:“好啦!把孩子抱过去吧。好好看管自己的孩子,可千万不要再出现这种事了。”
那悲戚的产妇闻言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沮授。
随即惊喜地给沮授连连叩头拜道:“谢谢县令老爷!谢谢县令老爷!”
说完,喜极而泣的她一把抱起地上的婴儿,无比珍贵地疼惜了起来。
另外那个产妇见了,连忙大喊大叫地说道:“县令老爷,您办案不公!民妇不服!”
沮授冷然一笑,以刀指着她喝道:“来人,将这个泼妇拿下!”
那产妇闻言,吓得肝胆俱裂,连连叩头不止。
沮授锐利的双眼紧盯着她,喝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如实招来?是不是想尝尝本县的大刑啊?”
那产妇立时就崩溃了,哭着将事实说了出来。
原来她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孩儿压死了。
正悲痛间,忽然想起隔壁也有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于是,她就偷偷摸摸地溜进隔壁房间,趁着那妇人已经熟睡,将自己死去的孩儿和对方的掉包了。
沮授冷声喝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将自己的孩子与他人掉包。原本你已经很可怜了,但你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做出了这种丑事!来人,将此人收监了!”
众衙役齐声“诺”了一声,紧接着,就有两名出列,一把拖起地上哭啼啼的妇人就走。
大堂下围观的众人纷纷大声鼓掌,大赞县令老爷真是太聪明了。
试问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忍心见自己的亲骨肉被杀死呢?
而那个妇人就太狠毒了!自己的孩子死了,竟然把别人的孩子偷了过来。
竟然抱着“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的恶毒心思,这的的确令人发指。
沮授这件案子如此处理,真的太高明了!
刘昆全程看在眼里,心中也不由得佩服起沮授的超高的智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