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略微拱了拱手:“下官阳谷县县尉、阳谷寨知寨武植,在此遭到王霸德围攻。”
“哦!原来是武大人。”
那都头也拱了拱手:“本都头王老爷昏死,牛二重伤。
武大人,这到底是谁攻击谁呀?”
武大郎立时明白,这都头要拉偏架。
方才他似乎听老百姓说起,王霸德背后可能是须昌县的知县。
此人前来,必是奉了那知县之令!
“那都头,你好生无礼!”
听了这话,郭盛怒不可遏,大声说道:
“我等六人,他们三四百人,到底是谁围攻谁,你没眼睛看吗?”
那都头喝道:“你给我闭嘴!
小心本都头拘你到衙,问一个威胁上官之罪!
本都头只看到王老爷两人受伤不起,你们几个却是完好无缺!”
武大郎本不想惹事,见他如此无礼,顿时怒火中烧:
“都头好大的官威!
下官乃阳谷县从九品的县尉,兼领阳谷寨知寨!
你不过一个不入流的都头,也敢在下官面前呼来喝去!
你借的是谁的势?仗的又是谁的胆?
按照《宋刑统·职制律》,辱骂上官者,杖八十,徒三年!
吕方、郭盛,将此狂徒给本官拿下,送州衙中去!”
吕方、郭盛就要上前,那都头说道:“武大人,这可是东平府!
你阳谷县的县尉,可管不了我须昌县的都头!”
“是吗?你大概没听明白!”
武大郎逼近一步,冷冷地说:
“本官兼领阳谷寨知寨,专司捕盗。
不知道下官这个身份,拿不拿得了你这个目无尊长,且帮贼人说话的都头?”
“你……”
“你什么?识相的,赶紧带上你的人,马上给我滚!
否则,别怪下官拿了你,去府尊大人面前讲道理!”
“呵呵!武大人,就凭你们这几号角色,只怕还拿不了本都头!”
“是吗?要不要试一试?”
武大郎转向武松:“武二,你也是都头,他也是都头。
你就让他睁开眼睛看看,我武大郎能不能拿得了他!”
武松两步就从武大郎背后跨了出来,手中镔铁棍往地上只那么一戳——
顿时青石碎裂,破碎的石子如箭簇一般飞出,直射那都头。
那都头躲避不及,被打得脸上火辣辣的疼,鲜血直流。
其他土兵见了,顿时目瞪口呆,喉咙一紧,叫不出声来。
“你……是……打虎……武松?”
那都头一时语无伦次。
武松冷冷地回道:“正是在下!”
“好!武大人,冒犯了,小人这就走!”
说着,手一挥,带着那百多号土兵,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一个都不许走!”
这时,远处又传来一声大喊,只见两三百个手持制式武器的军士,雄赳赳气昂昂,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黑衣汉子和土兵们见了,顿时惊慌失措,想要奔逃,却来不及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东平府兵马都监麾下的官军!
吴典恩穿着护心铁甲,骑着高头大马,提着雁翎刀,正策马而来。
见是吴典恩,武大郎心中大喜,正不知该如何彻底扳倒王霸德。
有了他这杆枪,机会来了,就坐等看戏吧!
原来,吴典恩仆人在街上见到姑爷被围,稍微打听了几句,就急忙跑回去禀报。
吴典恩火速报知董平。
董平截了武大郎立寨的资金,还有三百军士的粮饷,又收了他五百两银子——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儿子还要在武大郎手下镀金,正好送他一个人情。
于是,他一面派人禀报知府,一面让吴典恩率领三百军士——
打着围捕贼寇的名义,一路冲了过来。
“放下武器!抱头跪着!否则格杀勿论!”
随着吴典恩一声令下,官军迅速将黑衣大汉和须昌县土兵围了起来。
武松见状,笑着对武大郎说道:“哥哥,我们今日被围了三层!”
武大郎笑了笑:“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武松听了,半懂不懂:“哥哥,这话听起来不错,长精神!”
吴典恩近前下马:“武大人,下官奉都监大人之命,前来解围!”
武松拱了拱手:“吴大人辛苦了,卑职幸得无恙!”
听着两人互相打官腔,武松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都头还手持朴刀,站着不动。
吴典恩走上前去,狠狠抽了两个嘴巴子。
骂道:“你这没行止的腌臜货!
还不跪下,想造反吗?”
那都头本就被武松射了一脸血,又挨了两个巴掌,顿时又红又紫,血流不止。
只得扔了朴刀,跪在地上,双手抱头。
“绑了!”
两个亲兵走上前来,瞬间就将那都头绑成了粽子。
“还有那些黑衣贼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都给我绑了!”
出门时也没带那么多绳索,军士们只得将黑衣汉子的腰带解下来,将他们反手绑了。
腰带不够,就将他们的裤子脱了。
两条裤管一搭一系,正好!
那些被脱了裤子的土兵,一个个下身赤条条的,羞愧难当。
吴典恩遣散了土兵,押着那都头和黑衣汉子,抬了王霸德与牛二,带上武大郎等人,正要往府衙方向走去。
“吴监押,且慢!”
这时,一乘轿子抬了过来,走下一个四五十岁的清瘦男子,正是须昌县县令王柒龄。
轿子后面,跟着二三十个挎着腰刀的衙役。
吴典恩拱了拱手:“王知县,有何见教?”
武大郎一听是王知县,心中暗忖:
他怎么忍不住跳出来了?他不应该想办法撇清关系吗?
怎么还主动往火坑里跳?
如果不是头脑太简单,那就是太狂妄,有恃无恐!
“吴监押,王都头乃是奉了下官之命,前来抓捕乱贼。”
王柒龄也拱了拱手,说道:“吴监押如此行事,只怕有些不妥吧?”
吴典恩走到王柒龄面前:“下官捕盗缉寇,到底有何不妥?”
王柒龄科举正途出身的文官,在武夫面前自然不甘示弱。
“吴监押的意思,王都头是盗寇,那下官也是盗寇?
是也不是!”
吴典恩冷冷地说道:“王知县多心了,下官并没这个意思。”
王柒龄提高嗓音:“那吴监押为何一口咬定王都头是盗寇?”
“王知县,你老怕是月光下看书,将眼睛看糊了!”
吴典恩也提高了嗓音:“阳谷县县尉武大人在此租赁商铺,王霸德仗势百般阻扰,又聚集三四百人,肆意围攻。
武大人六人奋起自卫,击败贼首,身受重伤,街头百姓有目共睹!
王都头不分青红皂白,一意偏袒,目无上官,嚣张跋扈,与盗寇何异?
难道,这王都头所做所为,也是奉了你王知县之命?”
“你……”王柒龄被堵得哑口无言,只是咳嗽。
“王知县,下官还要回禀都监大人和知府大人,请别妨碍公干!”
吴典恩说着,从亲兵手中接过缰绳,就要翻身上马。
“吴监押,你我同城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
王柒龄换了一副笑脸:“这东平府的路,不能走窄了吧?”
“王知县的意思呢?”
“贼寇你押走,王都头,下官带回去发落。”
“下官要是不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