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明日可还需臣来?”
温拾卿累了,连着“加班”了好几日,连个休沐的日子都要被喊来公主府。
这几日长公主找她来的次数实在是太过频繁,几乎没有任何闲暇。
沈清璃也累,再怎么有趣的课,连上了几日,眼神也得涣散,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裹了浆糊一般。
可一听到温拾卿这句话,她瞬间一个激灵,抬手狠狠拍了拍脸颊。
清醒一点啊!不看好,皇叔回来就完蛋了!
想到这儿,她忙坐直身子,强打起精神,声音清脆且坚决:“来!当然来!”
闻言,温拾卿眼角微微抽搐。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委婉些:“殿下,您有所不知,再过两日便是除夕了。臣家中还有诸多事宜待准备。”
温拾卿顿了顿才继续道:“殿下,您看,要不过了年臣再来?”
沈清璃一听这话,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除夕马上就要到了,她这几天还没进宫找陛下,她也有事情。
迟疑片刻后,她眉梢微动,试探问道:“那......温大人的意思是一点时间都没有了?”
温拾卿苦笑的点了点头:“这两日确实是没时间。”
沈清璃心头一动,没时间好,没时间出去跟别的男人吃酒就最好。
她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行,那年后再来吧。”
说罢,沈清璃又不放心的补充道:“这几日要不本公主让云西去你府上帮你吧?”
“不用,不用,臣感激殿下关怀,只是家中事务,实在不敢劳烦云公子。”温拾卿忙不迭摆手拒绝。
沈清璃心底盘算得明白,她是真心希望云西能去帮上忙的。
毕竟这阵子紧着缠着温拾卿授课,也确实耽误了人家处理自家事务。
当然,派云西去还有个隐秘的小心思,就是顺便盯着点,别让其他男子有机会接近温拾卿
她大手一挥:“温大人就别拒绝了,本公主就乐意让他帮你。”
温拾卿见沈清璃态度坚决,再推辞反倒显得自己不识好歹,只得无奈欠身,恭敬应道:“如此,便谢过殿下美意,只是还望云西公子莫要嫌弃寒舍简陋。”
回到温宅后,温拾卿将云西安排到院子里住着,自己则回到了房间。
这几日沈清璃拉着她听课,看戏,吃酒,赏乐。
明明是最不忙的时候,却忙的脚不沾地。
就连藏舟和珩之的邀约都推辞了几次,李回舟没有主动下帖子,倒是差人来询问过几句。
静下心来,温拾卿边整理家里的事务,一些问题又不由自主的涌上心头,比如李回舟知道她是女子。
目前来看,李回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和他交好,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出问题。
可长时间呢?
原主生活了整整十八年,都没有被人发现是女装!
怎么她一来才一年,就频频出现意外?
先是三叔,后是李回舟。
她痛定思痛,深刻反省。
难道是因为她经验不足?
可她已经非常小心谨慎了啊,像上次马车摔倒的意外,日后肯定也是避免不了的。
人生在世,怎么可能世事都在预料之中。
这样的意外,往后只会多不会少。
除非她再不来葵水,出差在外不洗澡,不生病不看大夫,可这可能吗?
再仔细想想,从前原主年岁小没来葵水还好,来了葵水也不过只有几年的时间。
她从小不是在读书,就是在读书,根本没有什么交际,也不用与什么人相处。
日复一日,埋头苦读。
她从小确实所有的事情都在规划中,没什么机会出意外。
而中举后,一切都变了,女扮男装的身份,才真正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
入了仕途,走了官道,就不能像原主那样,窝在家里读书。
更多的是要走出去,走到这个男权社会的权利旋涡里。
周围全是男子。
除非她能变个性,否则发生意外,暴露或许是迟早的事情。
就像上次掉了河里,再像今次撞到马车。
她不能次次都化险为夷,更不能次次都遇到原意站在她身边的人。
女扮男装在这里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混。
她才刚刚二十岁,往后岁月悠长,谁也不能保证不被发现。
或许......她可以化被动为主动?
这个世界上会有人绝对信任?或者互相握有对方致命的秘密?
然后那人站在她这一边,永远。
“温大人,这鞭炮是放在库房还是放在偏厅里?” 正当温拾卿陷入沉思,云西那沉稳的声音骤然响起。
她抬眼望去,只见云西抱着一捆鞭炮,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目光中带着询问,正等待着她的答复。
温拾卿微微一怔,思绪瞬间被拉回来:“就放在偏厅吧,取用也方便些。”
两日的时间过得很快,除夕夜,云西回了公主府,长公主也进宫去找陛下。
推辞了很多次的邀约,温拾卿跟家人用完膳后,就去望月楼赴约。
可不知为何,这次答应了邀约,今晚的脚步倒显得有些沉重。
能来看望月楼,进了雅间,率先就看到李回舟那张含笑的脸。
那些乱七八糟,理不清头绪的思绪又一下子牵引上来。
是了,既然李回舟已经知道了她。
那么,他有没有可能成为自己在这条荆棘满途的路上的可靠助力呢?
这个念头刚一冒头,下一秒,她又忍不住在心底自我否定。
毕竟在这人心难测的世道里,谁又能信誓旦旦地保证,会毫无保留、始终如一地站在她这一边呢?
啧,难办。
“在发什么呆呢?” 一道清朗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温拾卿的思绪。
只见林羽轩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修长的手在她眼前轻轻摆动,脸上带着几分关切与疑惑,“好不容易把你叫出来,才喝了一杯酒,怎么就出神这么久?”
温拾卿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在原地愣神许久,忙歉意一笑,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近来有些忙碌,琐事太多,一时走神了。”
一旁的苏景逸摇晃着酒杯,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最终落在微微泛白的唇上,蹙眉道:“你不舒服?”
“没有,就是累了点。”
说罢,她再次端起酒杯,正要喝下去的时候,掌心一空。
李回舟一只手稳稳拿过温拾卿手中的酒杯,一只手覆上了她的额头,语气难得严肃:“你发热了,怎么还要答应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