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渊迎风立在城楼,玄黄龙袍被狂风撕扯得凌乱,却始终保持着俯视天下的姿态,他一手执银鞭,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一把精巧的手枪,自言自语,
“算了,本想让你试试我最得意的巨作,但再见你,好像不想再挣扎了!实在太累,拜你所赐,本来顺心的皇权之旅异常疲惫。”
“真可怜,蛰伏十九年,活在阴沟里特别难受吧!”
他突然丢下银鞭,把玩着小巧手枪,这是他自己亲手造的,却也是刚成功不久。
“这样吧!一颗子弹,一人一枪,玩吗?”
萧渊突然抬起头直视她,用手枪对准她心脏,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故意拖长尾音,
“看你这样子,应该不是真正的男人吧!”
说罢,又发出一阵癫狂的笑,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的光。
那笑声,即同情,又带着丝丝嘲讽。
突然,萧渊缓步走近她。
边走边说着上一世在一起的大学四年时光。
说她任性,用金钱侮辱他,践踏他的自尊……
“你让我在亲人,朋友,父母面前抬不起头,可你呢?肆意践踏,还嘲讽我……”
礼槿澜凝望着疯魔的萧渊,思绪飘远,好似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记不清,甚至快将那一世遗忘。
“是你太过敏感,你那可笑的自尊心作祟,我对你的真心却看不见……”
“呸——”
“你的父母,包括你那个弟弟,都他么的嘲讽我,明里暗里说我吃软饭!”
“那我父母资助你开公司,我弟弟最终还是叫你……”
他突然怒吼打断她,“那是你们看见了我的价值!!”
礼槿澜露出一抹悲悯的目光,“这不是你杀我的理由!!”
萧阙听见声音,回望过去,发现两人之间离得太近,他突然很慌乱,急忙踢开脚下的尸体,向着礼槿澜方向狂奔。
萧渊停下脚步,抬起手枪对准自己的额心,眼底蔓延着疯狂,扣动扳机的瞬间,一声空弹的闷响,伴随着萧渊癫狂的笑声。
他将手枪随意扔向礼槿澜,凝望着空中那道银狐。
“该你了!!!”
那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脑中划过两世的沉浮,孤独而又疲惫。
他已经输了,输得非常彻底,是他大意了!低估了她的复仇决心。
他不想再挣扎了,凝望着那副陌生的容颜,升起一丝同情。
礼槿澜抬手接住,小巧的手枪带着金属的冰冷在她手中翻转,对准萧渊的眉心,脑中划过梦境中那神似萧渊的魔龙,“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萧渊邪魅一笑,扭头看了眼墙角下的黑袍尸体,眼中难掩一丝惆怅。
“他们来自岭南隐士家族,说可以替我扫除魔障,取了我几滴心头血,画天机符文,
至于做什么,他们说可以让宿敌陷入业障,
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死去!
谁知道呢?不过看你这样,还是起作用了吧!”
“!!”
萧渊闭着眼眸仰头,悠长的叹息,那声音似解脱,似遗憾。
“我输了,枪支送你了!如何,有没有一种————!”
接连扣动两次扳机,直到第三次,随着刺耳的枪声响起,近前一道血雾炸开。
萧渊低眸看向心脏正中的弹孔,勾唇浅笑,“你还是让我一直惧怕的存在,不管哪一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一直让我仰望。”
说着,展开双手,脸上挂着笑意,缓缓倒下。
礼槿澜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怒气,连扣扳机,却只剩下闷响,“你是该死,但不该死得如此干脆,我该活刮了你!”
她转身离去时,一道玄黑身影挡在她前面,眼中饱含千言万语,
“别走!”
礼槿澜并未回应,闪身一跃,从高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消失在夜幕中。
“我不会放你走,你别想,永远别想!”
萧阙双拳重重的砸在城墙上,望着那早已消失的背影垂泪。
………
宫阙铜铃在夜风里摇晃,檐角垂落的宫灯沾满干涸的血渍。
萧雀踏着玄色织金锦靴,在满地倒伏的明黄龙旗间缓步前行。
他指尖轻抚过蟠龙柱,忽听得身后传来兵器坠地的闷响——最后一名叛军统领被斩落头颅,温热的血溅上宫墙。
\"王爷。\"染血的将领单膝跪地,铁手套按在青砖上发出闷响,\"乱军皆已伏诛。\"
萧雀转身时,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他多么希望回头,那人站在石阶下,对着他微笑,转瞬又自嘲,“我为什么就留不住你,如何才能留住你……”
三日后,太和殿重铺明黄地毯。
萧阙端坐在九龙椅上,冕旒随着动作轻晃。
传国玉玺在玉案上泛着冷光,他执笔在诰书上落下朱批,墨迹晕开时,阶下跪着满朝新臣。
\"封礼青崖为镇国大将军,赐丹书铁券,食邑万户。\"
“封礼槿知为抚西大将军……”
“封礼槿玉为御林军都指挥使,接管御林军……”
“封礼槿逸殿前指挥使……”
“封李万山…”
“封……”
萧阙听着宣旨太监的高声唱报,目光却早已飘向宫门外、
你别逃,只要将你的牵绊牢牢抓在手中,你总会回来。
我不惧怕你礼家反,我就是要将礼家众人委以重任,牢牢拴在身边。
宣旨太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望着阶下一众官员,幽深的黑眸中冰冷无情。
当宣唱到最后,宣旨太监的声音陡然拔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蜀云门掌门礼槿澜为摄政王,”
朕承大统,然国运多舛,内忧外患纷至沓来。
朝堂之上,政令纷杂,四海之内,烽烟未靖。
朕临御天下,志在太平。然时势多艰,非一人可支。
礼槿澜忠勇兼备,功勋卓着,素有安邦定国之才。
今特封礼槿澜为摄政王,代朕总揽军国重务,凡军政庶务,可先断后奏,群臣咸听节制。
朕与摄政王同心同德,共图大业。望其尽心辅弼,以成盛世!
另赐黄金千两,良田百顷,择帝京最华贵的府邸——
原瑞王府,重加修葺,更名“摄政王府”,府门悬御笔金匾,彰显殊恩。
府中一应器用,皆按亲王规制,出入仪仗,特许僭越三级。
子孙永享世袭罔替之荣,彰显朕倚重之诚、酬功之厚!
钦此!”
礼家众人诧异的抬头时,眼中全是震惊。
礼云笙盯着萧雀冠冕下那双幽深如潭的冷眸,一时捉摸不透新帝的意图。
没有立为其他,而是摄政王。
新帝究竟何意?
不该如今称帝,惧怕礼家握权才对,还给礼家这满门的荣耀,听得他心里直犯怵。
千古以来并未有过异姓王能涉政,如今礼家满门手握的全是实权,他慢慢地琢磨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想要开口、喉间又干巴巴的,最终,
\"臣谢陛下隆恩。\"
宣旨太监看了眼新上任的帝王,触及那冰冷无情的眸子急忙垂低,转身对着大殿下再次高声宣旨。
“原镇国公府,礼家四公子生而英毅,志存家国,在逆党逼迫下血染宫墙,然其忠肝义胆,堪为表率,朕念及此,今特降恩,追其为镇国公世子,赐谥号“忠”,依国公世子礼制厚葬。”
礼云笙听闻瞬间明白,这家伙搁这等着呢?
斩断他儿子与礼家的关系!
“……”
朝中众人并未有太多波澜,只是惋惜礼家四公子英年早逝。
但一些大臣琢磨出不同寻常,这礼家四公子名字和摄政王名字怎么如此相似?
当夜,宫人们捧着金册玉印穿梭在各府之间。
萧雀独坐在未央宫,望着案头堆砌的任免奏折,忽然嘲笑出声。
烛火摇曳中,他似在等待,又在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