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翎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他盯着掌心残留的焦痕,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股失控的愤怒从骨髓里翻涌而出。
“装哭?”他嗤笑一声,“你当我是演员啊?”
“你要是能哭出来,我倒要看看刑堂怎么反应。”裴策靠在墙上,嘴角挂着那种让人看了就想抽他的笑,“不过我建议你试试‘绝望’,毕竟你刚才差点把我们都烧成炭。”
陆骁没理会他们的拌嘴,目光落在苏泠身上。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原本乌黑的长发现在已经有几缕泛白,眼角也浮现出细纹,像是被时间狠狠咬了一口。
“你还撑得住吗?”他低声问。
“撑着。”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只要不触发第三次就行。”
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焦味,那是唐翎火焰留下的余烬。钟离熵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他那本写满警告的笔记本,一页页翻得飞快,嘴里念叨着什么。
“他在找什么?”江璃轻声问。
“记忆。”裴策说,“刚才情绪失控的时候,他可能又丢了点东西。”
果然,钟离熵突然停下动作,眼神变得空洞:“我记得……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能回头看……但我忘了是谁说的。”
“别找了。”骨蝉的声音低沉,“你每用一次能力,就丢一部分自己,现在不是追忆过去的时候。”
众人沉默了一瞬。
“我们得练。”陆骁开口,语气坚定,“情绪控制,是唯一的出路。”
“听起来像心理训练营。”唐翎撇嘴,“你们谁有经验?”
“我有。”江璃轻声道,“在实验室里,他们每天都在测试我的极限,包括情绪、恐惧、痛苦……还有——背叛。”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可怕:“他们让我看着别人死,然后问我:你会不会为了活命,亲手杀了最亲的人?”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
“后来呢?”裴策问。
“我让他们失望了。”她笑了,“因为我真的做了。”
没人接话。
“所以我知道该怎么控制。”她站起身,走到房间中央,“我可以模拟极端情绪,但不让它真正影响到我。”
“也就是说,你在演。”裴策若有所思。
“对,演。”她点头,“就像现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很平静。”
“这太危险了。”钟离熵终于合上笔记本,“如果我们连自己的情绪都分不清真假,迟早会疯。”
“那就练到分得清为止。”陆骁冷冷道,“否则下一次幻境,我们就不是靠苏泠的时间倒流逃出来了。”
他说完,直接走到角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他的身体猛然绷紧,额角青筋暴起,呼吸急促,仿佛正经历某种极度痛苦的记忆。
“他在干嘛?”唐翎瞪大眼。
“练习。”江璃轻声道,“他在刻意唤起ptSd。”
果不其然,陆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握刀的手也开始颤抖,但他始终没有睁开眼。
“够了!”骨蝉猛地喝道,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你想把自己逼疯吗?”
陆骁猛地睁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但很快恢复清明。
“我控制住了。”他说,“虽然很难受,但没有失控。”
“你他妈真是个疯子。”唐翎咕哝了一句。
“但有效。”裴策眼中闪着光,“我们可以轮流来,先模拟情绪峰值,再强行压下去,让刑堂误以为我们在爆发,实则只是训练。”
“听起来像是自虐。”江璃皱眉。
“总比被系统玩死强。”陆骁收起刀,“开始吧。”
于是,在这个血字未干、空气中仍带着诡异甜腥的空间里,一场前所未有的“情绪特训”开始了。
唐翎尝试让自己愤怒,却故意压住火焰不放;
钟离熵回忆起某个模糊的画面,试图激起恐惧,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骨蝉让骨骼装甲部分外殖,复眼结构浮现,却硬生生压制住变异冲动;
江璃则用指尖划破手臂,鲜血滴落,却没有释放毒素。
而苏泠,她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你不练?”裴策问。
“我只剩一次时溯。”她轻声道,“不能浪费。”
“那你至少可以观察我们的状态。”他说,“记录刑堂的反应。”
她点点头,抬起手,轻轻按在墙壁上。那些血字依旧存在,仿佛在默默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几分钟后,墙壁上的符文忽然微微亮起,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它在回应。”江璃低声道。
“说明我们做对了。”裴策露出笑意,“它以为我们在崩溃,实际上我们在训练。”
“但它也在学习。”苏泠突然开口,“每一次反馈,都会让它更了解我们。”
“那就比它学得更快。”陆骁眼神冷冽,“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
正当众人沉浸在训练中时,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从天花板传来,像是某种古老的机械正在运转。
“这是……”钟离熵抬头看向天花板。
一道新的血字缓缓浮现:
【情感阈值异常波动 · 觉醒进度 +5%】
“觉醒进度?”唐翎皱眉,“什么意思?”
“难道……”江璃眼神一凝,“我们的情绪训练,反而触发了系统的升级机制?”
“这玩意儿还会升级?”唐翎炸毛,“它不是应该越难搞越好?”
“也许……它想让我们变得更强大。”苏泠喃喃道,“或者,它想看看我们到底能走多远。”
这时,墙壁上的符文开始剧烈闪烁,空气中浮现出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
“不对劲。”骨蝉警觉地摆出防御姿态,“它好像……在回应我们的训练。”
“继续。”陆骁低喝,“趁它还没调整过来。”
众人再次投入训练,情绪波动越发激烈,但他们始终保持着最后一线理智。
然而,就在某一刻,江璃的手腕忽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发现皮肤上出现了一个微小的黑色符号,像是某种古老文字。
“你怎么了?”裴策注意到她的异样。
“没事。”她摇摇头,将袖子拉下,遮住了那个符号。
但她心里清楚,这不是简单的副作用。
某种东西,已经悄悄种进了他们的身体。
而她,早就习惯了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