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知县本以为今年是他的走运年,他治下出了个状元郎,白捡了一个大功绩不说。
还有幸跟状元成功搭上了话,送了状元郎一个人情,顺便还宣扬了自己的名声
他正想着以后有卫辞以及他背后陈党的支持,自己平步青云,三年一升官。
谁曾想老天就看不下去了,居然让他治下出了儿媳妇杀婆婆这种大不孝的事。
这一刻,闫知县恨不能把惹出事的李荣拖出去乱棍打死,以泄心头之恨。
他用最快的速度让人把李荣捉拿归案。
李荣在误伤了林氏之后早就吓得魂飞魄散。
待尔雅石头与宋老三将林氏送往医馆之后,她连忙就抱着春生跑回了娘家。
李母看到女儿突然回来,脸色惨白,双目无神,一副被吓坏的模样顿时一惊。
立刻就询问女儿这是怎么了,可任她怎么问,李荣都不愿开口。
她不知道林氏是否还活着,若是林氏没熬过去,她可就是杀人了。
这么大的事她怎么敢告诉她娘,她只想躲起来。
李母见女儿六神无主还以为是宋家怎么着了她闺女,还想去宋家说理。
但李荣怎么敢让她娘在这个时候去宋家,她拼命拦下了气愤不已的李母。
只说要在李家住些日子,因为宋家现在日子好了,李荣的哥哥嫂子对她态度很好。
听说李荣要回来住几天,石头又没来,也只以为是李荣又跟石头闹别扭了。
李荣的嫂子还苦口婆心劝她:
“姑爷现在是大酒楼的东家了,外面不知道多少不正经的女人惦记他。
你这总往娘家跑,万一姑爷趁你不在家领个小的回去,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以往这些话李荣的嫂子也不是没说过,因为李荣和石头一吵架就回娘家住。
曾经听到这些话李荣都是一蹦三尺高,嚣张道:
“他敢!我给他们宋家生了儿子,他敢不听我的!”
这次李荣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沉默。
心中甚至有些绝望,以后宋清石不用纳小的了,肯定会直接休了她再娶一个。
就在李荣心中绝望的时候,李家突然闯进来一群官兵。
李家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古代小老百姓对官兵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李父连忙撑起笑脸询问:
“几位官爷这是怎么了?”
为首的衙差神色严肃,高声质问李父:
“宋清石之妻李荣可是你闺女?她如今可在你家中?”
李父压根没想到他闺女会涉及什么案件,还点头:
“是小女不错,小女如今正在家中。”
衙差一听省事了,立刻命人到房中捉拿李荣。
李父见状大惊:
“官爷,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女儿可是咱们章阳县状元郎的舅母。”
衙差闻言冷笑:
“你女儿就是状元郎的亲娘都没用了,她持利器伤害婆母,属大不孝,知县老爷命我们把她捉拿归案!”
闻听此言李父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几秒他才“嗷”一声:
“官爷!官爷!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女儿怎么会伤害婆母呢?!”
衙差被李父缠的烦了,一把将他推到了地上:
“不要妨碍公务!谁给你弄错了!此事是宋清石亲自去衙门报的案,有什么疑惑,你问他去吧!”
很快进屋抓人的衙差就把李荣拖拽了出来,李荣还在拼命挣扎着不肯走:
“放开我!我是状元郎的舅母!状元郎是我外甥!你们怎么敢抓我?!”
听到她的话,为首的衙差冷笑一声,大不孝的罪名就是状元郎亲自来都承受不住!
更别说李荣只是什么状元郎的舅母。
这李氏被抓进牢中后,轻则流放,重则砍头,还敢在这叫嚣。
李母和李兄李嫂也都震惊极了,李母抓住李荣的手臂不让衙差把李荣抓走。
也跟着哭天抹泪:
“官爷,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闺女平时连鸡都不敢杀啊,怎么会伤害她婆婆呢!”
衙差才没兴趣跟李家人纠缠,一脚把李母踹开,紧接着给李荣戴上镣铐把人带走了。
知县老爷因为此案心烦的不行,他们可不敢耽误,以免受连累。
衙差把李荣带走之后,李荣的哥哥不放心妹妹,跟着衙差跑了出去。
李荣的嫂子则哄着看到娘亲被抓走,吓得大哭春生。
李父李母片刻不敢耽误,立刻就往宋家赶去。
他们无论如何不相信女儿真的会伤害婆婆,必须要亲自去询问一番。
此时林氏在医馆还没回来,石头去衙门报案后,就亲自带着衙差先去了宋家抓人。
结果在宋家没看到李荣,此时他见儿子也不在,立刻就猜测李荣是跑回娘家藏起来了。
石头当即就想带着衙差去李家抓人,但在家中的宋荷还搞不清状况。
抓着石头的手哭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娘匆匆忙忙带着弟弟走了,现在衙差又来了。
石头没办法,只能先安抚宋荷。
但衙差可没功夫耽误,问清李家的地址后,他们就往李家追去。
衙差走后,石头勉强先将宋荷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带着宋荷也去了医馆看奶奶。
所以李父李母赶到宋家时,宋家大门紧闭,根本没人。
两人还是询问了好几个宋家的邻居,才有人告诉他们,看到宋家人背着林氏去街上的医馆了。
李家二老闻言心中一惊,难不成他们闺女真伤了婆婆。
此时也顾不得追究这些了,两人立刻又往医馆赶去。
李家二老到医馆时,林氏还在医馆的床上躺着,她脸色惨白,身上还有血迹。
古人穷,衣服对他们来说是好东西,珍贵的很。
所以医馆的大夫在给林氏处理伤口时,完全没有剪衣服的概念。
一开始还想费劲扒拉的把林氏的衣服脱下来,还是尔雅眼疾手快,找把剪刀把林氏的衣裳给剪了。
所以李家二老看到林氏时,她肩膀的衣服是剪破的。
加之用白布缠绕,白布上还隐隐渗出的血迹。
李母一见林氏这副模样只觉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她闺女是疯了吗?这是拿什么捅的林氏啊!
此时此刻,她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女儿今日骤然回家,神色还那么惊恐了。
明白过来后李母心急如焚,当场就想给林氏跪下,求她饶了自己闺女。
看到李家二老,宋老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他们李家教的好闺女,把自己媳妇害成这样。
一向好脾气的宋老三冷下脸色,连话都不愿再跟李父李母多说一句,张口就是:
“你们赶紧滚!我儿子不要你们闺女了,石头他马上就休妻!”
石头和尔雅也忍不住对李父李母怒目而视。
李母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亲家,女婿,你们不能这么狠心啊!
我女儿嫁到你们宋家这么多年,好歹给你们生了孙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们哪怕看在春生份上,也要饶她一次啊!”
李父却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闺女真的伤了人。
哪怕看到林氏这么凄惨,他心里还是抱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的想法,他想不通,语气疑惑而惶恐:
“荣儿怎么会伤她婆母呢?是不是弄错了?
亲家,别不是自己栽的赖给我闺女!”
李父此话一出尔雅和石头都炸了,尔雅气的都快发抖,她指着李父道:
“我总算知道李荣为什么那么嚣张跋扈,得寸进尺,贪婪无度!
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一大把年纪了,上来就颠倒黑白!
你自己看看我娘这伤,这能是栽的吗?这是你闺女拿簪子扎的!
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想抵赖,还敢冤枉我们家,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尔雅话音一落,李父的眼前也黑了,他差点站不住,大脑一片空白!
石头也气的不轻,对于李父这个老丈人,他完全没了往日的尊敬,冷声对李父道:
“是非黑白自有知县老爷做主,以后你自己去牢里问问你闺女,看我们家有没有冤枉她!”
宋老三也气的发抖,它媳妇还在床上躺着呢,李家人居然一来就先颠倒黑白。
他们家当年是跟什么样的人家结的亲,宋老三黑着脸道:
“滚!赶紧滚!别逼我们动手打人!”
医馆的人都围了上来看热闹,尔雅恨不能马上把林氏带回家休养。
但古代的中药止血效果没有那么好,大夫暂时不建议林氏挪动,让林氏在这多躺一会儿。
卫岳与卫辞这几日在忙着宋家祖父祖母迁坟的事,他们得知消息有些晚。
就这还是闫知县派人通知的,得到消息后卫岳与卫辞匆匆忙忙赶来。
此时林氏已经在医馆躺了好几个小时,正准备回家呢。
看到外祖母脸色惨白,身上还都是血迹,卫辞心中一惊。
听到尔雅说外祖母是替她挡的伤害,卫辞的眼神瞬间就沉了下来。
对卫辞来说,他的底线和选择就是他的父母双亲。
谁敢伤害他的父母,无论成与不成,他都绝不会让此人再活着。
一想到李氏的簪子有可能扎到母亲身上,卫辞就心有余悸。
他立刻走到尔雅身边,扶住尔雅的手问道:
“娘,你有没有什么事?”
卫岳也被吓到了,他没想到老婆只是回趟娘家竟险些受伤,连忙走到尔雅身边问道:
“你哪里伤到没有?李氏那个疯子没碰到你吧?”
尔雅看到丈夫和儿子来了,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她摇头安抚两人道:
“我没事,一点伤都没有,你们别担心。”
卫岳上下打量了尔雅一番,见她的确没受什么伤害,这才松了口气。
旋即心中开始对石头有些隐隐不满,他这个小舅子娶的到底什么媳妇!
怎么还会伤人呢?真是个疯子,他早就看李氏不行,偏小舅子还制不住她。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卫岳也后悔的不得了,以前尔雅每次回娘家他都跟着一起。
就这么一次因为忙的没来就出了这种事,看来以后媳妇走到哪他就要跟到哪。
接下来,卫家父子俩帮着把林氏送回来家。
把林氏安置好后,宋荷满脸怯弱的询问石头:
“爹,弟弟怎么办?还有…娘…”
宋荷话还未说完石头顿时大怒:
“闭嘴!什么娘!以后她不是你的娘了!”
宋荷看到石头发怒的模样,眼泪再次涌出眼眶。
母亲伤了奶奶她也很伤心,可宋荷做不到因为此事就不认母亲了。
宋荷转头跑回自己房间痛哭,同时心中惶恐至极。
若是爹真不要娘了,以后再娶一个后娘进门,她和弟弟可怎么办啊。
石头看着跑走的闺女无动于衷,这次他一定要休妻,谁说也没用。
再说了李氏刺伤婆婆是犯了国法,无论他休不休妻李氏都会被抓起来。
而卫辞看着宋荷跑走的身影心中甚至有些庆幸,还好李氏刺伤的是外祖母。
若是外祖母没替娘亲挡这一下,李氏伤的是自己的母亲的话。
只要没伤到要害,恐怕以舅舅的心软和外祖父的老实。
再被李氏一哭二闹三上课,再可怜兮兮的求上一番。
看在孩子的份上,舅舅估计又会将此事揭过。
届时说不定为了家中安宁,还要劝娘亲忍了这口气。
卫辞从不介意以最黑暗的角度去想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人。
尤其是李氏这么多年都不够尊重自己的母亲,而舅舅却一副拿她毫无办法的模样。
卫辞只能猜测要么舅舅内心的想法和李氏有异曲同工之处。
所以不愿狠下心管李氏,才让李氏越来越猖狂。
要么是舅舅无能或不忍心,才一直压不住李氏。
以前卫辞一直猜测舅舅对李氏是第二种的可能比较大。
直到今天看到舅舅这么果决的去报官,他不得不开始猜测舅舅其实是第一种。
这么多年李氏之所以那么能蹦哒,舅舅一副管不住的模样。
谁又知是不是作为既得利益者,躲在女人身后想捡便宜呢。
就连今天他那么果断的去报案,在卫辞看来也不一定就是出于孝顺母亲。
谁又知舅舅是不是想着李氏今日的行为他若不及时报案撇清,就一定会连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