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贵妃问她最想要什么,或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她凄凉一笑,母亲与哥哥是她心头最放不下的人,可她又不能说出来,她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要,也什么都不用。
临别之际,婉贵妃欲送不少好东西给她,绫罗绸缎、金钗玉镯,件件贵重不凡。
公孙九官赶在婉贵妃下懿旨前回绝了,这些东西她用不上,只会便宜了公孙佳雪,她不配。
不过,有件事倒是可以.....
因为时间紧急,从皇宫回来,公孙佳雪按约带她去看柳氏,一上马车就被蒙上了眼,里面坐着宋氏跟公孙佳雪,一边一个,监视着她。
一路的颠簸行走了两个时辰方才停下,宋氏很谨慎,直到带她进了屋子才松了眼巾。
“九儿?”柳氏突然看到公孙九官,一时之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确定的轻唤一句。
公孙九官奔向柳氏,直扑她的怀里,小脸窝在她的颈边,
“娘!”
声音带着哭腔,她来之前就说不能哭,不能让母亲担忧她是不是过的不好,可她就是忍不住。
看到柳氏的那一霎那,思念和委屈通通都涌上心头,她只想扑进柳氏的怀里,听着柳氏如安慰小时候的自己那样,哄着她,逗她开心。
柳氏同样很想她,分别虽然不长,可越是在难捱又折磨的日子里,越是思念最亲的人。
柳氏在她身上检查了一番,发现了几处伤痕,双目更红,眼泪汩汩,止不住的难过。
公孙九官打量着母亲,两边又添了几缕白发,人也瘦了,衣服还是从前的。
这间屋子冷冷清清,只有一张床,上面床铺褥子单薄,晚上如何御寒?
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一张小小的凳子上面放着一个碗,里面半碗白粥。
眼里一阵酸楚,心如刀绞,母亲过得比她还难。
转头怒视着宋氏母女,神情似要吃了她们!
宋莲枝被她的眼神吓得往门口退了几步,这个地方隐秘,她并没有让护卫跟进来,此时还真怕公孙九官发疯。
公孙九官跟柳氏靠在一起说着话,因着宋莲枝不避讳,有些话也只点到为止。
她并没有跟柳氏说起弘王的事情,只跟柳氏说她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她,让她照顾好自己。
柳氏问了几句原由,均被公孙九官以不好走开为由挡了回去。如此几次,柳氏虽担心,也深知她无法左右。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天黑了可不好赶路。”
宋莲枝早就等的不耐烦,要不是想着这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有皇上即将下旨的富贵,她才不会累着自己来这一趟。
短暂的相聚,分别亦是痛苦,可又不得不要走。
公孙九官又被蒙上了黑布,被宋氏带出了门。
门被关的那一刻,公孙九官转身,对着柳氏的方向嗑了三个响头。
娘,好好珍重,我们来世再见......
......
公孙九官跟着宋氏回了公孙府,一起等着圣旨的到来。
楼公公是第二天早上到的,随从不多,来时悄然无声。
一众人等跪在拿着圣旨的楼公公面前,除了公孙九官,其他人均是面露喜色,神情激动。
“奉天承运皇帝曰:兹有公孙府嫡次女公孙九官,温良贤淑,端方知理,朕与贵妃心之甚悦。
特将汝许配弘王为王妃。一应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楼公公宣告后,合上明黄色的锦绸。
择吉日完婚,也就是同葬的日子!
“公孙二小姐,接旨吧。”
公孙九官卑躬的接过圣旨,一众人继而起身。
楼公公继续说着:“皇上还有几句话让洒家告知大人,因着弘王特殊原因,不好大办。
原定于的封赏也要等到过些时日,但大人尽管放心,皇上一定会厚赏!
公孙大人是个聪明人,凡事应想明白了,皇上也不会亏待了您。”
公孙谦几人面面相觑,这意思就是要等?心一下就沉入水底,拔凉拔凉的。
“公孙大人?还有问题吗?”
楼公公半天等不到公孙谦的回应,心里有些不痛快,这是质疑皇上的决定吗?真是好大的胆子!
公孙谦听出楼公公话里的不快,赶紧欠身说道:“没有问题,微臣遵旨。”
心里的不爽顿时被吓走了一大半,比起厚赏,官位和命更重要。
“还有一事,公孙二小姐一同前往西境的具体事宜,到时候会详细与公孙大人说。
公孙大人无需准备,一切由礼部安排。”
几人并未有任何异样,反正在京城死或是在西境死,都一样。
公孙九官一脸平静,昨天婉贵妃已经跟她说了,怕她不同意,还说了好些让她开怀的话。
楼公公走后,宋氏立马就换了一张脸,得不到封赏,枉她费了这么多心力。气到扭曲,转头就把火撒在公孙九官身上。
公孙九官看着抓狂的宋氏,莫名的就笑了起来,实在是太解气了!
她极尽肆意的大笑着,笑声响彻整个前院,直穿所有人的心底,听得他们心里发慌。
风起云涌,云暗天沉,鬓发被吹乱,面巾也被风卷向天空,飘向云端。
那黑色的胎记像是鬼魅般审视着每一个妖魔鬼怪,让那些心虚的人直看的心里发毛,仓惶的躲回各自院中。
这都是公孙九官跟婉贵妃相求的,她很清楚公孙谦一家人的贪婪心思,不就是想要皇上的厚赏吗?
她偏不给!偏不让她们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