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双生女果然情深。\"他抬手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刺青——那是与慕容苍掌心相同的朱砂痣,\"可惜你们到死都不知道,当年那场大火,是你们亲爱的父亲亲自给我开的门。\"
苏婉柔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痛楚:\"你胡说!父亲不可能...\"
\"哦?\"慕容缜掏出半块玉佩,在月光下晃出冷光,\"这是江大人亲手给我的信物,不然你以为,我如何能带着死士摸进江府后宅?\"他逼近半步,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声响,\"他用你们的命,换了自己的全尸。\"
我攥紧护甲的手突然发抖,指甲刺破掌心却浑然不觉。七年来,我无数次在梦中重现那场大火,却从未想过,最信任的父亲竟可能是叛徒。苏婉柔的呜咽声像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我的心,可当我的目光扫过慕容缜握玉佩的手势时,却忽然想起——那是左撇子的握法,而父亲,明明是惯用右手。
\"你慌了。\"我忽然轻笑,护甲在袖中调转方向,\"真正的叛徒怕不是你?否则为何不敢用真面目示人?为何要在字条上用左手写字?\"
他脸色骤变,匕首已抵住苏婉柔咽喉:\"贱人!你以为我不敢杀她?\"刀锋划过皮肤,血珠滚落,在她颈间画出妖冶的红线。
\"住手!\"我向前一步,却在此时听见破庙外传来细微的马蹄声——三长两短,正是慕容煜与我约定的信号。慕容缜的目光瞬间转向侧门,我趁机甩出护甲,寒光闪过,铁链应声而断。
\"走!\"我抱住苏婉柔滚向神台,身后传来慕容缜的怒吼。她伏在我肩头,气息微弱:\"姐姐...他墙上的暗门...有机关...\"话音未落,庙外突然亮起火把,慕容煜的声音穿透暮色:\"慕容缜!你已被神机营包围,速速束手就擒!\"
慕容缜疯狂大笑,抓起苏婉柔退入暗门。我看见他腰间挂着的香囊,绣着的并蒂莲纹正是出自苏婉柔之手——那是她去年替七王府姨娘祝寿时绣的,却不想成了今日的催命符。暗门关闭前,他扔出枚烟雾弹,刺鼻的气味中,我听见他咬牙切齿:\"想救她?带着真兵符来葬魂崖!否则,我让她给江家七十二口陪葬!\"
烟雾散去时,破庙中央只剩半块染血的腰牌。慕容煜冲进来时,我正盯着暗门上的浮雕——那是朵残缺的牡丹,花瓣数目与江家密室的机关吻合。他按住我颤抖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暗卫已经跟上,崖下有我们的人埋伏...\"
\"不,他要的是我。\"我摸出藏在衣襟里的半块兵符,铜锈蹭在指尖,\"当年父亲将兵符一分为二,用我与婉柔的血祭过,只有双生血脉才能激活。\"抬头看他,月光在他眼底碎成银沙,\"这一次,我要亲自了结。\"
他眼中闪过挣扎,最终轻轻点头,从怀中取出个锦盒:\"王院判说,这药能护住胎儿三个时辰。\"指腹抚过我鬓角,\"我会在崖顶布下天罗地网,你只需拖延到子时...\"
\"好。\"我将兵符收入袖中,触到苏婉柔腕间的银铃——那是母亲的双生铃,此刻寂静无声。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梆子声沉沉,惊起檐角几只夜枭。这场持续七年的血仇,终于要在葬魂崖上画上句号。
苏婉柔的血还在供桌上蜿蜒,在月光下凝成暗紫的线。我握紧慕容煜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茧——那是握剑握出来的,比我的针茧更粗、更暖。\"等这事了结,\"我轻声说,\"我们去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就叫...承安,承平盛世,长安长宁。\"
他猛地将我搂进怀里,盔甲上的鎏金纹硌着我的小腹,却让人心安。破庙外,神机营的士兵已列成方阵,盾牌上的狼头纹在火光中狰狞可怖。而我们,即将踏入这场最后的博弈——用双生血脉为饵,钓出藏在深渊里的恶狼。
风起时,神台上的烛火突然熄灭,却在此时,我看见供桌下闪过一道银光。伸手摸去,竟是枚断簪,簪头刻着\"婉\"字——那是苏婉柔从不离身的旧物。握紧断簪,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在心底发誓:这次,我不仅要救回妹妹,还要让慕容缜,为他加诸在我们身上的所有痛苦,付出代价。
葬魂崖的夜,终将迎来破晓。而我们,会是那破晓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