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白宇推门而进的时候,就看见办公桌上伏案坐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他连头都没抬,
“什么事?”
江伟民还以为是农机站的人,等了半天没声音,这才抬起头来,“你是?”
殷白宇赶紧上前介绍,“江主任,我叫殷白宇,是李中成区长叫我来的。”
江伟民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站起身,“哦~,是你呀,我们老李跟我说过这事儿”
他看着殷白宇,把眼睛推了推,“我们农机站现在也忙着呢,目前还没什么空闲的位置,要不等一段时间?”
殷白宇忽然就僵住了,本以为还能在这儿谋个活干呢,“没事,我就是来学习学习,不用等空闲位置,我主动学习,只要农机站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之前读过小学,现在还在公社上教育班,就是想为咱们党和国家奉献自己的一点力量。
江主任,我一定好好努力学习的。”
江伟民没说假话,现在农机站确实不缺人,虽然李中成打了招呼,可这毕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事,加上这段时间江伟民忙得很也顾不上他。
这会儿殷白宇没听懂意思,还要上赶着,他也不好直接拒绝,正发愁呢。
此时门外被大力推开,胡金龙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江主任,江主任不好了,树憨子,他为了争拖拉机手的名额和陈新军打起来了,我们都拉不住了。”
江伟民一听,都没来得及顾上殷白宇,“你们不知道多喊点人啊?”
他腾的一下跟着别人冲了出去准备拉架。
殷白宇还有些懵,外面的打闹声越来越大,殷白宇也跟在后面,打算去瞧瞧。
树憨子个子高高的,又干瘦干瘦的,跟本不是陈新军的对手,被陈新军按在地下揍,这会儿都已经流鼻血了。
“就你这个怂货还敢跟我抢拖拉机手?美得你,老子今天就是蹲笆篱子也不会让你得逞。”
陈新军被怒意冲昏了理智,双眼泛红,身边人的劝诫他是一点都听不见。
这个树憨子叫孟建德,和陈新军是一个村的,从小到大就和自己不对付,自己玩得好的小伙伴,他非得抢。
两人算是干仗长大的,后来长大了,陈新军喜欢一个姑娘叫桃子,他都打算好了多挣钱,全家都勒着肚皮过日子,也要娶她。
结果孟建德这个王八蛋使阴招抢了先。
陈新军恨死了孟建德,坑过他不少,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狗畜生是真不当个人。
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在外面赌,欠了一屁股债,桃子在家都揭不开锅了,还被打被骂。
没了活下去的希望,前天上吊走了,这孟建德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还是队上的人帮忙用席子卷了送上了山的。
陈新军刚才给殷白宇指完路,眼睛一扫,忽然间在仓库看见孟建德了,他手里还拿着几个零件。
陈新军眼睛猛然一缩,那不是拖拉机的零部件么?
新仇旧恨涌了上来,陈新军冲上去就是一拳砸在他眼眶上把他疼得哎哟哟直叫唤。
江伟民喊着陈新军,“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又对着后面跟过来的殷白宇,“快点,帮忙拉着他。”
殷白宇上前和另外一个人拉着陈新军,还有一个人去把孟建德拉起来。
孟建德猛然一睁眼,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砸了过去。
“新军???”
陈新军当场就晕倒在地,头上顶个大包,血也冒了出来。
孟建德见状知道自己捅娄子了,石头一扔,“不关我的事,是他先打我的。”
爬起来就要跑,刹那间,殷白宇看到了,一个飞扑上去,直接就把孟建德压在身底下,“不准跑。”
江伟民也怕陈新军出事,找了人背着陈新军就往卫生站跑。
至于孟建德也被农机站的人绑了起来,这要出事了,孟建德说不定还得吃枪子呢。
殷白宇拍了拍身上的灰,心里有些失落,这都什么事啊,哎!
事情没办成,本来想学习学习来着呢,这下也错失良机了,说不郁闷是不可能的。
“哎呦,这陈新军走了,有人来领东西咋办啊?还得登记呢,我们都不识字...”
殷白宇听见有人嘀咕,眼睛都亮了起来,“我识字,我能帮忙。”
麦庆看了一下殷白宇,“你谁啊?你愿意我也不能把这份工作交给你啊,万一出了事,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殷白宇立马拍胸脯保证,“我肯定不跑的,我这次就是来找江主任的,这不恰好有事耽搁了么,能帮得上忙的,我肯定帮,我也是个好同志,愿意学雷锋,发挥自己的光和热。”
看殷白宇言之凿凿的,麦庆不由得笑了一下,“这看管库房的工作肯定是不能给你的,这样吧,你看见大门口堆的哪些砖了么?”
殷白宇点头。
“那些砖是农机站准备盖茅房的,咱们这儿离茅房又比较远,江主任打了申请,打算盖个茅房,这样也节约时间,不过茅房的位置在屋后那块空地上,你要是真心想帮忙,就把那些砖挑过去吧。”
殷白宇看着哪些砖,“行,我去挑。”
麦庆看着殷白宇向着砖走去的身影,摇了摇头,眼里都是嘲讽,“傻缺。”
不过正是这个傻缺,让自己轻松不少,让他苦哈哈的干吧,自己找个地儿睡一觉去,昨天家里鸡飞狗跳的,导致他都没睡好,正好补个觉 。
另一边江伟民带着人进了卫生站,陈新军也醒了,医生说了,就是伤口大了些看着吓人,其实没啥事,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
医药费还是江伟民给垫付的。
“你今天就不来上工了吧,回去休息吧,我会派人看着的。”
批评陈新军的事现在不适合讲,还是等他好了再说吧。
等江伟民回到农机站时,就看见殷白宇挑着砖头跑,他眉不自觉的皱了皱,这人怎么还在这儿?
“殷白宇是吧?你你站住。”
江伟民喊停往前跑的殷白宇,此时殷白宇额头上都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