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机械蝴蝶在莫小雨掌心停留了七日。
起初白辰十分警惕，每当金属蝶翅振动时，他的手都会不自觉地按在剑柄上。但奇怪的是，这只明显带有系统造物特征的机械生命，却表现出对莫小雨异常的亲近。它甚至会停在女孩肩头，用纤细的金属触须为她梳理发丝。
\"它说它叫小星。\"莫小雨在第八天清晨宣布，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
白辰与雪儿交换了一个眼神。自从劫火融合后，莫小雨偶尔会表现出这种与机械沟通的能力，但具体原理连觉醒剑鞘记忆的雪儿也无法解释。
\"问问它...家在哪里？\"雪儿轻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那里刻着一道微型剑阵，是她最近研究的新防护术式。
莫小雨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影。机械蝶停在她鼻尖，翅翼上的金属鳞片开始重新排列，形成某种奇特的图案。
\"在...\"小女孩皱起眉头，\"在星星的肚子里？不对...是星星做的房子...\"
突然，蝶翅上的图案投射到半空，展开成一幅立体星图！与天心留下的星图不同，这幅图中标注了七个闪烁的红点，彼此间有光线相连，构成一个巨大的多面体结构。更令人不安的是，其中一个红点的位置，赫然对应着玄天宗地下！
\"界核定位图...\"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屋顶传来。巡天者不知何时坐在了屋檐上，他的机械左眼正以超高频率闪烁，\"看来系统已经开始了最终阶段的建造。\"
白辰双剑瞬间出鞘，剑气在周身形成无形屏障：\"你一直监视我们？\"
\"观察，不是监视。\"巡天者轻盈落地，右手的金色光刃若隐若现，\"你们这个世界很特别——天隙剑、剑魄、还有能融合劫火的载体。\"他指了指莫小雨，\"系统在其他世界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抵抗。\"
机械蝶似乎受到惊吓，飞回莫小雨发间躲藏。小女孩却好奇地走向巡天者：\"叔叔的眼睛...和小星一样会说话。\"
巡天者一怔，随即苦笑：\"这孩子能看到量子通讯频段？\"他单膝蹲下，与莫小雨平视，\"告诉我小可爱，你还能看到什么？\"
莫小雨歪着头，赤金异瞳微微发光：\"看到好多线...蓝色的连着天上，金色的连着...\"她突然指向巡天者的胸口，\"那里有个哭得好伤心的大哥哥。\"
巡天者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他机械眼中的数据流出现短暂紊乱，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得对...确实有个'大哥哥'在这里。\"
他按下腕甲某个开关，胸口装甲滑开，露出一个微型生态舱。舱内悬浮着一团模糊的光晕，隐约能看出人形轮廓。
\"这是我那个世界的剑魄。\"巡天者轻声道，\"系统毁灭七千三百号修真界时，我勉强保住了这点残火。\"
雪儿倒吸一口凉气：\"其他世界也有剑魄？\"
\"每个健康发展的修真界都会自然孕育出类似的存在，叫法不同罢了。\"巡天者合上装甲，\"系统专门猎取这种高浓度能量体，用作跨维度引擎的燃料。\"
白辰左臂的时痕突然刺痛。他下意识按住水晶状纹路，眼前闪过一幅陌生画面：无数光点如萤火虫般从大地升起，被吸入天空中的巨大漩涡...
\"怎么了？\"雪儿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时痕...刚展示了某个未来片段。\"白辰冷汗涔涔，\"系统在抽取这个世界的本源。\"
巡天者严肃地点头：\"准确地说，是收割。天演系统本质是高维文明的采集工具，每千年降临一次。\"他弹出全息投影，展示其他被毁灭的修真界影像，\"你们运气不错，上次遇到天玄子那样的奇才，硬是打断了收割进程。\"
投影中，一个个瑰丽的修真文明在蓝色数据流中土崩瓦解。最后定格的画面里，隐约可见七个修真界的残骸被拼接成某种超级结构，正是机械蝶展示的多面体！
\"它在建造什么？\"雪儿问。
\"跨维度锚点。\"巡天者放大图像，\"一旦七个界核就位，系统就能打开永久通道，让更高维的收割者降临。\"他指向玄天宗地下的红点，\"你们世界的界核就在那里，被天玄子用特殊手段封印了。\"
莫小雨突然抱住头，银剑印记亮起：\"葬剑谷...剑碑下面是空的...有东西在哭...\"
白辰立刻想起葬剑谷底那面刻着《玄天剑经》的巨碑。当时他们注意力全在被镇压的二师兄分魂上，现在想来，碑底裂缝中确实传出过奇特的共鸣。
\"系统知道界核位置，为什么不动手？\"白辰追问。
\"因为缺钥匙。\"巡天者看向莫小雨，\"界核被天隙剑意封印，唯有剑魄能开启。系统之前派秦风接近你们，就是想诱导剑魄觉醒后为其所用。\"他苦笑，\"没想到你们创造奇迹，让剑魄融合了劫火却保留本我。\"
雪儿若有所思：\"所以那只机械蝶...\"
\"侦察单位，大概率是系统派来评估剑魄状态的。\"巡天者伸手，机械蝶竟顺从地飞到他指尖，\"有趣的是，它似乎产生了独立意识，开始反抗系统指令。\"
仿佛印证他的话，机械蝶翅翼上的星图突然变化，多出一条蜿蜒的金线，从玄天宗延伸至东海某处。
\"这是...逃生路线？\"雪儿解读着图案。
巡天者却脸色大变：\"不，是求救信号！东海有另一个觉醒的机械族群体！\"他激动地站起身，\"我必须立刻去查看。如果真有自主意识的机械生命反抗系统...\"
话音未落，远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颗蓝色流星划破天际，在云层中炸开成巨大的齿轮状图案——与系统相关的所有人都认得出，这是集结信号。
\"糟糕。\"巡天者迅速收起投影，\"系统发现侦察蝶失联了。\"他塞给白辰一块金色晶片，\"这里有其他世界对抗系统的经验。一个月内，系统必定发动总攻。\"
\"等等！\"白辰拦住他，\"你刚才说七个界核，其他六个在哪？\"
巡天者已经启动跃迁装置：\"两个已就位，三个在运输途中，最后一个...\"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莫小雨，\"就在剑魄体内。天玄子当年将界核一分为七，最大的碎片化作了剑魄核心。\"
金光闪过，巡天者消失不见。只剩那只机械蝶还留在莫小雨肩头，翅翼上的星图渐渐隐去。
雪儿握紧茶杯，剑鞘本能让她感知到某种巨大危机正在逼近：\"如果界核碎片在剑魄体内，那系统绝不会放弃追捕小雨...\"
\"所以我们得先找到其他碎片。\"白辰轻抚左臂时痕，回忆刚才看到的未来片段，\"先去葬剑谷，确认剑碑下的秘密。\"
莫小雨突然打了个寒颤。她无意识地按住心口赤金剑印，那里正泛着不寻常的波动：\"白师父...劫火说...它饿了...\"
这句话让空气骤然凝固。雪儿立刻检查莫小雨的经脉，发现劫火能量比昨日活跃了17%。照这个增速，不出半月就会突破剑鞘的束缚。
\"必须加快进度了。\"雪儿忧心忡忡，\"我们需要更多关于劫火的控制方法。\"
白辰点头，目光落在巡天者留下的金色晶片上。当他的手指触碰晶片表面时，左臂时痕突然与晶片产生共鸣！一段陌生记忆强行涌入脑海——
暴雨中的玄天宗，护山大阵支离破碎。莫小雨悬浮在空中，全身被赤金火焰包裹，而下方是无数被火焰波及惨叫的修士...系统机械大军趁机突破防线，开始抽取地底界核...
幻象戛然而止。白辰大口喘息，发现自己的手被雪儿紧紧握住。
\"又看到未来了？\"
\"一个月后...系统总攻...小雨的劫火失控...\"白辰艰难地组织语言，\"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控制方法。\"
机械蝶突然飞起，在三人头顶盘旋。它的金属鳞片全部竖起，发出高频振动——这是极度危险的信号。
\"有人来了。\"雪儿瞬间展开剑阵，昭明剑鞘悬浮在中央，\"不是系统...但同样危险。\"
桃林外，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身影缓步走来。来人每走一步，周围的草木就诡异地枯萎又复生，仿佛时间在他周围加速流转。
\"归墟使者，编号癸亥。\"来人掀开兜帽，露出布满电路纹路的光头，\"奉长老会之命，邀请剑魄前往安全区。\"
白辰双剑交叉：\"什么安全区？\"
\"前代被毁修真界的幸存者聚集地。\"自称癸亥的使者抬起手，掌心浮现一片微型星图，显示着漂浮在虚空中的堡垒群，\"系统很快就会发动收割，唯有归墟能保护剑魄。\"
莫小雨却躲到白辰身后：\"他在说谎...身上有死星星的味道...\"
癸亥的表情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小剑魄，你还不明白自己的价值。系统要的只是你体内的界核碎片，而归墟可以帮你安全分离它。\"
雪儿冷笑：\"然后你们拿碎片做什么用？\"
\"自然是复仇。\"癸亥的电路纹路亮起蓝光，\"集齐七个碎片能重构界核，那是唯一能伤害高维收割者的武器。\"
白辰的左臂时痕再次刺痛。这次他看到的不是未来，而是某个记忆片段——归墟堡垒深处，七个光球在力场中旋转，每个光球里都蜷缩着一个剑魄模样的身影...
\"你们囚禁了其他世界的剑魄！\"白辰剑指癸亥，\"根本不是保护，是拿他们当武器原料！\"
癸亥叹了口气：\"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呢？\"他的身体突然量子化，又在一丈外重组，\"既然不肯配合...\"
机械蝶猛地冲向癸亥，在接近时自爆成一团蓝色火花！趁此干扰，雪儿启动剑阵，昭明剑鞘展开银色屏障将三人笼罩。
\"走！去葬剑谷！\"白辰抱起莫小雨，\"那里有祖师留下的线索！\"
癸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同时有无数个他在说话：\"跑吧，跑吧...系统大军压境时，你们会跪着求归墟收留...\"
银色剑阵收缩成一点，带着三人瞬移离去。只剩满地桃花瓣上，残留着诡异的电路纹路，如毒蛇般蜿蜒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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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葬剑谷。
夜色如墨，谷中万剑却自发泛起微光，为三人照亮前路。剑碑依然矗立在谷底，只是碑文上的《玄天剑经》变成了血红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异。
\"有人动过碑文。\"雪儿指尖轻触刻痕，\"是用劫火重写的。\"
莫小雨心口的赤金剑印突然与碑文产生共鸣。她不受控制地走向剑碑，小手按在\"天隙重光\"四字上。碑文顿时活了过来，如血液般流动汇聚，最终在碑面形成一幅人像——白袍银发的天玄子！
\"后来者...\"画像开口，声音带着跨越千年的沧桑，\"若见此影，说明系统已再度降临，而剑魄已然觉醒。\"
白辰单膝跪地：\"祖师，请指点迷津！\"
\"界核碎片散落七处，剑魄体内的乃主碎片。\"天玄子影像说道，\"系统必会强取，唯劫火可阻。然劫火凶险，需三器平衡。\"
影像挥手，碑面浮现三件物品：时痕金属板、昭明剑鞘，以及...莫小雨自己。
\"时痕控速，剑鞘定形，而剑魄为引。\"天玄子继续道，\"三者合一，可短暂开启'天隙'，将系统拖入时空乱流。\"他看向莫小雨，眼神突然变得温柔，\"孩子，你本是我以界核碎片与女婴残魂重铸的生命，天生具备容纳劫火的特质。\"
雪儿震惊道：\"所以小雨能融合劫火而不灭，是因为她本就是...\"
\"半枚界核所化。\"天玄子点头，\"这也意味着，当系统收割时，她将首当其冲。\"影像开始闪烁，\"记住，葬剑谷下埋藏着时痕圣器的另一半...找到它...才能...\"
影像突然扭曲，碑文恢复原状。与此同时，谷口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玄天宗执法堂弟子举着火把包围而来，为首的正是当初逃走的玉阳子！
\"叛徒！\"玉阳子紫剑直指三人，\"擅闯禁地，勾结魔教，今日便叫你们形神俱灭！\"
白辰双剑在手，却听莫小雨在身后惊呼：\"白师父！碑底有东西！\"
转头看去，剑碑底座不知何时裂开一道缝隙，里面透出与白辰左臂时痕同源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