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录像厅迷踪
从医院出来时天刚亮,右眼角的疤隐隐作痛,像有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手机又收到短信:“第二代在老报社,1985年古井新闻记者,录像带在七楼储物间。”地址正是我收录像带的地方,后背一阵发凉——原来诅咒的传递链,早就在等我入局。
老报社七楼储物间的铁门挂着生锈的锁,可我一推就开。地上躺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右手食指内侧有“井”字灼痕,和报纸上的死状一样,怀里抱着盒录像带,外壳印着“1985年4月28日 第一版”。他的抽屉里装满照片,每张都拍着那口古井,不同年代的井沿青苔在变,但井水里永远漂着穿白裙的女人,右眼角的疤在镜头里格外刺眼。
最底下的照片让我窒息:1985年4月28日,妈妈站在井边,身后站着七个男人,其中一个举着录像机,镜头里除了妈妈,还有井沿左侧的林小薇,她穿着蓝布衫,右眼角还没有疤,正笑着看向镜头——可妈妈的照片里,林小薇明明是被推下井的受害者。
“陈默。”身后突然响起沙哑的女声,转身看见穿白裙的林小薇站在阴影里,头发滴着水,右眼角的疤在晨光中泛着紫黑,“四十年前,你妈妈拍的不是纪念照,是我的死刑判决书。”她抬起手,掌心躺着半张照片,正是我相册里那张,背面多了行小字:“秀秀按倒我的瞬间,录像机没停。”
我踉跄后退,撞翻了铁柜。林小薇逼近,每走一步,地上就出现一个血脚印:“他们说我是灾星,其实是想占我家的地打新井。你妈妈第一个冲上来拽我头发,第二个砸石头的是那个举录像机的——他是你外公。”她的话像把刀,剖开了妈妈隐瞒四十年的真相。
下午回到家,翻出妈妈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停在1985年4月28日:“爸说小薇不死,新井就打不成。我看着她掉井里,血把青苔都染红了。录像机录下了一切,爸说要做成录像带,让每个进村的人都害怕……”字迹到这里突然被水渍晕开,后面画着一口井,井里漂着个“7”。
原来根本没有诅咒,有的只是当年七个人的罪行。他们把林小薇害死,录下过程做成录像带,用来恐吓村民远离新井工地,却不想林小薇的怨气附在录像带上,真的成了诅咒。而我,作为凶手后代,成了她第一个索命的目标。
第七天正午,右眼角的疤长到和林小薇的一样长,两寸,从眼尾斜到颧骨,碰一下就火辣辣地疼。小李失踪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老村子的井边,看见井水里漂着他的眼镜,镜腿内侧的刻字在水里晃动,像在喊救命。
“该做个了断了。”我对着井水说,把妈妈的日记和老记者的照片扔进井里。水面突然沸腾,气泡里浮现出1985年的场景:林小薇被七个男人按在井沿,妈妈揪着她的头发,外公举着录像机,镜头对准她挣扎的脸。“对不起……”我跪下来,“但现在,我要结束这一切。”
夜里三点,我带着那盒录像带走进录像厅废墟。林小薇早已在等我,身后跟着七个模糊的人影,正是当年的凶手。“你以为道歉有用?”她冷笑,“你们的血,要一滴一滴还给我。”说着,她举起录像机,屏幕里跳出我和小李的画面,右眼角的疤在幽蓝的光里格外醒目。
我掏出打火机,对准录像带外壳的红漆字。火苗窜起的瞬间,林小薇发出尖啸,七个影子开始消散。“当年他们用录像带传播恐惧,现在我用火烧掉诅咒。”录像带在火里蜷曲,红漆字“午夜凶铃”慢慢变成灰烬,随风飘向古井。
井里传来一声长叹,接着是水流声。天亮时,井水恢复清澈,小李的眼镜漂在水面,井底躺着七块刻着字的石头,正是当年砸向林小薇的那七块,每块都刻着凶手的名字,第一个,是我外公,第二个,是我妈妈。
三个月后,我和小李带着潜水设备来到老井边。井水出奇地平静,阳光穿过水面,照见井底有个洞口,洞口周围刻着密密麻麻的字,是林小薇的日记。
“1985年4月28日,他们说我是灾星,要填井。秀秀姐第一个动手,她的手很凉,抓着我头发时,我看见她眼里有泪。井里有水洞,通着地下水脉,我掉进去时没死,却爬不上来。每天听着上面的人说话,知道他们把我的死做成了录像带,叫‘午夜凶铃’。”
“第一年,有个男人来看录像带,看完后跳井了。他是第二个砸我的人,我拽着他的脚,把他留在了井底。第二年,又来个女人,她是第一个传录像带的,我让她看见我腐烂的脸,她吓死了。原来恐惧能让录像带活过来,每传一个人,我的怨气就多一分。”
“秀秀姐后来生了女儿,叫陈默。她来送录像带时,我看见她右眼角的疤,和我当年被砸的位置一样。原来诅咒真的会遗传,凶手的后代,眼角都会长疤,直到下来陪我。”
日记到这里断了,后面画着一口井,井里有七个影子,最前面的,是戴眼镜的小李。我摸了摸右眼角的疤,已经变成浅红色,不再疼痛。小李突然指着井底洞口:“陈哥,里面有光!”
潜水下去,洞口里是个石室,墙上刻着壁画:七个男人推搡着一个女人,女人掉进井里,井底有个发光的物体,像块古老的石碑。石碑上刻着:“怨气不散,诅咒不止,唯有血债血偿。”
回到地面,我把石碑的事告诉小李,他盯着自己右眼角退去的红点:“所以当年他们不只是杀人,还触动了井底的古老诅咒?”我点头,突然想起录像带里的座钟停在12:07,和石碑上的刻字时间一样——12:07,正是林小薇坠井的时刻。
那天夜里,我梦见井底的石室打开,林小薇站在石碑前,七个凶手的影子跪在她面前。“现在轮到你了,”她转身,右眼角的疤在梦里格外清晰,“你妈妈的债,你还了一半,剩下的,要传给你的孩子。”
惊醒后,我摸着肚子,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体检,医生说我怀孕了。右眼角的疤突然刺痛,镜子里,那道疤又深了几分,像在提醒我,诅咒并没有结束,它只是换了个方式,在我的血脉里继续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