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前世突然像被抽去筋骨般,重重跪倒在沾满血污的泥地里。他双手死死抠住头盔,金属护额被抓出刺耳的声响,额头上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暴起,每一根都在剧烈跳动,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脑中来回穿梭。夏琳的绣花鞋在泥浆里打滑,她跌跌撞撞扑过去,裙摆扫过断剑与残肢,颤抖的指尖刚触到他冰凉的脖颈,就被他猛然甩开。
“别碰我!” 他的嘶吼混着浓重的喘息,头盔被狠狠摔在地上,露出苍白如纸的脸。那双与萧珩如出一辙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恐惧与迷茫,像是被困在迷雾中的孤舟。“为什么我的脑子里全是你?” 他突然攥住夏琳的手腕,铁钳般的力道让她倒抽冷气,“那些画面…… 草莓蛋糕的甜香、镜湖的月光,还有你在我怀里说‘古代没有 wIFI’的样子……”
夏琳被他捏得眼眶发红,却强忍着疼痛,伸手抚上他冷汗涔涔的额头:“是真的!我们在现代相遇,又穿越到古代破解莲花之谜……” 她的话被远处突然炸响的号角声撕成碎片。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冲来,脸上的血痕混着泥土:“将军!敌军的重甲骑兵压过来了!看旗号,是青州的精锐!”
夏琳顺着士兵颤抖的手指望去,只见地平线处扬起遮天蔽日的尘雾,黑色战旗上的狼头图腾若隐若现,马蹄声如同闷雷,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战栗。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指甲深深掐进萧珩前世的手臂:“快走!他们装备精良,我们这点残兵根本挡不住!”
“我是守城将领!” 萧珩前世猛地甩开她的手,玄色披风被血染红的下摆扫过她脸颊,“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萧家的荣耀!” 他转身要走,却被夏琳从背后死死抱住,发丝缠绕在他染血的甲胄上。
“荣耀能当饭吃吗?” 夏琳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砸在他冰冷的锁子甲上,“上次在御膳房,你偷吃我做的黑暗料理,被咸到跳脚还说‘只要是你做的,毒药我也咽得下’,现在倒要去送死?” 她的鼻尖蹭着他后颈的伤疤,那是今生为救她留下的印记,“你忘了我们在现代看的战争片吗?保存实力才能绝地反击!”
萧珩前世的身体僵了一瞬,记忆碎片如锋利的刀片划过脑海 —— 夏琳穿着围裙,举着焦黑的蛋糕笑得眉眼弯弯;她在密室里用发簪撬机关,嘴里念叨着 “这比解数学题还难”…… 这些画面与眼前红衣女子的泪眼重叠,让他喉咙发紧。他掰开她的手指,声音却软了下来:“等我安排断后……”
“来不及了!” 夏琳拽着他的披风就跑,发间的茉莉簪子不知何时遗落,“你当我在现代的跑酷白练了?跟着我抄近道!” 她的裙摆被箭矢射穿,却头也不回地冲进密林。萧珩前世望着她倔强的背影,突然想起今生她在镜湖划船,明明晕船却硬撑着说 “本姑娘能征服星辰大海” 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悸动,握紧长剑追了上去。
撤退途中,夏琳的格斗技巧在冷兵器时代处处捉襟见肘。她用断剑格挡时,虎口被震得发麻,险些握不住武器。萧珩前世突然揽住她的腰,旋身避开迎面劈来的战斧,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笨死了!剑要这样拿……” 他的话被破空声打断,猛地将她扑倒在地,箭矢擦着他的发顶钉入树干,木屑溅在她颤抖的睫毛上。
“受伤没?”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却在检查她手臂时,指尖不自觉地放轻。夏琳看着他肩膀新添的伤口,鲜血正顺着甲片缝隙渗出,突然想起今生他为她挡箭时,也是这样毫不在意地说 “皮外伤”。她眼眶一热,扯下裙摆的布条要包扎,却被他按住手腕:“别浪费,留着擦汗。你上次中暑,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
当敌军的包围圈越缩越紧,夏琳突然瞥见远处城墙上飘扬的红色战旗。“前世的我在那儿!” 她眼睛一亮,转身就要冲出去,却被萧珩前世死死拽住手腕:“你当自己是三头六臂?”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旧疤,那是今生被机关划伤留下的,“那些记忆…… 虽然混乱,但我知道你向来莽撞。”
“那叫随机应变!” 夏琳挣开他的手,从靴筒里抽出匕首,“上次在古宅,要不是我用辣椒粉,你早成刺猬了!” 她在他来不及反应时,在他脸颊飞快一吻,“等我回来,再给你做草莓蛋糕赔罪!” 说完,像只灵活的野猫冲进战场。
当夏琳带着前世的自己与萧珩前世汇合时,三人背靠背站成三角。前世的 “她” 打量着夏琳凌乱的发丝,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究竟是谁?为何对我的战术如此熟悉?” 夏琳眨眨眼,从怀里掏出半块硬得像石头的干粮:“等突围了,请你吃‘现代压缩饼干’,比你们的麦饼管饱十倍!”
密林深处,篝火噼啪作响。萧珩前世褪去染血的战甲,露出缠着布条的伤口。夏琳蹲在他面前,用清水清洗伤口,动作轻柔却刻意弄出很大动静:“叫你逞能!早听我的用云南白药粉,哪会发炎?” 她突然顿住,看着他迷茫又信任的眼神,喉咙发紧,“等你想起一切,就知道我这个‘庸医’,可是救过你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