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皇宫的太极殿,青铜烛台上的火焰在晨风中摇曳。
将宋焱的影子,拉长在汉白玉台阶上。
他望着殿中高坐的景帝,袖中安州弩的绞盘还带着归途的血迹。
而曹能的弹劾声,正如利刃般划破寂静。
“陛下,周王世子私通庆国,证据确凿!”曹能的相国冠冕在晨光灼灼生辉,手中捧着的弹劾奏章被甩在丹墀上,
“他在庆国烧毁密信、屠杀百姓,分明是为范文正进攻大景提供借口!”
宋焱的目光扫过殿中噤若寒蝉的大臣,最终落在景帝紧绷的下颌:
“陛下,臣有反证。”他拿出图纸,“这是庆国玄甲卫的标记,臣在消灭的涂衣社杀手身上发现二十处。”
镇北侯世子沈力踏前一步,手中木匣“砰”地打开,庆国金币的冷光映得曹能面色铁青:
“陛下,这些金币铸着范文正的头像,来自曹能的杀手。”
他忽然指向曹能,“臣还查到,三年前李王妃遇刺时,曹能的亲信曾出现在太安寺!”
殿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曹能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却忽然瞥见宋焱腰间的猫头卫令牌。
心中一沉,他知道猫头卫的情报网一旦展开,自己的罪行将无所遁形。
“陛下,”宋焱趁热打铁,呈上黑火堂的密信,“这是梁玉成与曹能的密约,里面清楚写着‘割西北五州与昌国,换取出兵支持’。”
他忽然冷笑,“曹能妄图扶持宋蒙为傀儡,自己做摄政王,连陛下的禅位诏都已备好。”
景帝的手指捏紧玉笏,目光在金币与密信之间游移。
他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弟,又看看辅佐自己多年的宠臣,心中如翻江倒海。
一年前的“杨妃事件”,他本就对宋焱心怀愧疚。
此刻证据确凿,却仍有一丝疑虑,曹能真的敢私通外敌?
“陛下,”曹能忽然跪下,涕泪横流,
“这都是周王世子的阴谋!他嫉妒臣的相位,便伪造证据,意图颠覆朝堂!”
他忽然指向宋焱,“陛下可还记得,一年前宋焱淫乱后宫的事情。”
殿中气氛骤冷。
宋焱的瞳孔骤缩,想起滂沱山脚下杨守珠的笑脸,袖中短刀的刀柄几乎被捏碎。
沈力正要呵斥,却见宋焱忽然轻笑,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
“陛下,这是庆国太庙的秘典拓印。”
宋焱展开图纸,大景皇室的飞虎纹在晨光中清晰可见,
“上面记载着范文正如何伪造玄鸟令,如何与曹能合谋刺杀陛下,扶持宋蒙上位。”
他忽然望向曹能,“你以为烧毁涂衣社,就能掩盖通敌罪证?猫头卫的密探,此刻正在曹府地窖清点庆国的调令。”
曹能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宋焱的布局。
猫头卫的无孔不入,加上镇北军的强硬支持,让他的所有阴谋都成了泡影。
景帝忽然起身,玉笏重重砸在御案上:
“来人,彻查曹府!”
他看着宋焱,目光复杂,“周王世子,你暂且在偏殿歇息,待千牛卫查清事实——”
“陛下!”曹能突然暴起,袖中短剑寒光一闪,竟直扑景帝。
殿中侍卫尚未反应,宋焱的安州弩已轰然作响,弩箭擦着曹能的鬓角,钉入殿柱。
他的蓝色气浪(小宗师后期)在袖口翻涌,短刀不知何时已出鞘:“曹能,你这是要弑君?”
曹能摔倒在地,手中短剑“当啷”落地,眼中尽是疯狂:
“宋焱,你以为拿到证据就能赢?范文正的大军通天河,镇北军根本就不堪一击。”
“镇北军?”沈力的镇北军令牌重重拍在案上,
“家父镇北侯此刻正在通天河截杀庆国船队。曹能,你进献给庆国的十万石粮草,早已被我们换成了炸药。”
宋焱望着曹能惨白的脸,忽然对景帝道:
“陛下,秋祭大典在即,臣请命护驾,顺便将这些证据,展示给天下臣民。”
景帝看着殿外腾起的火光,终于点头,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
“准奏。周王世子,朕命你为秋祭护驾使,凡有异动者,可先斩后奏。”
他忽然望向曹能,“至于曹能,先押入天牢,待大典后再审。”
太极殿的阴影中,曹能被拖入天牢,冠冕掉在地上,无人捡拾。
他望着宋焱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在黑火堂看见的景龙令。
终于明白,自己输给的不是证据。
而是那个曾经被他视为蝼蚁的周王世子,那个从枯州雪地里爬出来的死神。
……
是夜,江都的天牢里,宋焱独自提审曹能。
安州弩的绞盘在寂静中轻响,照亮对方惊恐的双眼:
“说,我母亲的死,你参与了多少?”
曹能的喉结滚动,终于崩溃:
“是梁玉成!他说李婉知道范石头的身世,留着必成大患——”
他忽然抓住宋焱的衣袖,“但刺杀陛下的计划,都是范文正的主意,他想让宋蒙做庆国的傀儡!”
宋焱的短刀骤然出鞘,却在对方咽喉前停住。
他忽然轻笑,收起武器:“你的命,留着在秋祭大典上,向天下人谢罪。”
走出天牢,宋焱望着漫天星斗,复合弓的滑轮装置在腰间发烫。
“公子,”肖兰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庞门弟子在曹府暗室,找到了当年您被陷害的卷宗。”
她递上泛黄的文书,“杨妃的侍婢口供被篡改,真正的始作俑者,是曹能的亲卫。”
宋焱的手指划过卷宗上的批注,一年前的雪夜仿佛重现。
新婚之夜的迷香,后宫的追杀,还有母亲李婉临终前的飞刀。
他忽然对肖兰道:
“通知庞门,把这些证据整理成册,秋祭大典时,让天下人看看,什么叫贼喊捉贼。”
他知道,景帝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