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之后他才笑着收起手机，说道：“等回去就把照片发给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发网上的。”
秦郁珩依旧是很包容的样子，“嗯。”
不过蹲下来的时候觉得好玩，等他踩着那小小的泥地起身，双腿却有些抖。
转头看到下面快要垂直落下的山路，更是吓得不敢回头，撑着地慢慢起身。
虽然害怕，但他也觉得自己太强了，这么高这么险他都走过来了。
路上留下的垃圾不算多，但一看时间也挺久了，证明这里确实很少有人走动，这么想着，余年拿出垃圾袋把那些垃圾都捡了起来，装进袋子。
秦郁珩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帮他一起捡。
余年一看，嚯，霸总爆改环卫工。
不过这一趟，他从这段山路开始似乎才慢慢感受到了爬山真正的乐趣。
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同行，怎么都不会孤单。
不知道怎的，他突然想起自己从前在网上看到的这么一句话：检验两人之间感情的最好方式之一就是爬山。
爬山路上的艰辛往往会暴露出人性最真实的一面，一路上遇到的各种突发情况，能看出一个人最本能的反应。
如果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耐心，不抱怨，即使再累也依旧坚韧，和伴侣相互扶持下去，那这个人再坏也差不到哪儿去。
秦郁珩用纸巾隔着，捡起一个丢弃在路边的烟盒，放进垃圾袋。
忽然，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和余年目光交汇，秦郁珩问：“怎么了？”
余年回神，转过头闭了闭眼。
他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约莫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看到疑似山顶的地方，余年的腿都累得抬不起，却又像突然生出力气，指着前方兴奋道：“郁哥，真的到了山顶，我们没有走错。”
秦郁珩眸光微动，含着浅浅笑意，“嗯。”
此时恰好有阳光洒下，落在雪色地面，莹莹生辉。
“出太阳啦！”
余年拄着竹杖，咬牙往上又爬了几分钟，两人终于到达山顶。
山顶地势相较平坦开阔，附近也没有树木遮挡，倒有些其形各异的石头，上面覆盖了一层雪。
雪倒不算厚，余年走得小心，不至于摔倒。
前方是一条断崖，余年试探性地往前走几步，腿有点发软。
他后退两步，撞到秦郁珩身上，又赶紧退开，有点后怕地说：“我恐高，看着还挺吓人。”
秦郁珩往前带了两步，回头朝他伸手，“过来。”
余年犹豫了下，抓住他的袖子，再次往前。
“别看脚下，看前方。”
耳边低沉的嗓音似乎有蛊惑性，余年下意识忽视了脚下，抬起头，霎时间就被前方的景色震住。
只见浅金色的天边勾勒出山尖一点轮廓，像是水墨晕开后浅淡的余韵，隐入滚滚云雾间。
烟岚云岫，杳霭流玉。
恍如置身天空仙境。
而近处，是满山遍野的红杉树，树影如擎、雪色如盖，那些红杉的在雪的覆压下努力探出枝叶，雪色越洁，绯红更甚。
两色自然交融下，又从旁引入一条盘曲的小河，给冷霜簌簌的冬日增添一笔生动。
而这一切，此刻尽收他们眼底。
余年被眼前景致美得说不出话，再看山崖间倾泻而下的陡石，也似乎不再害怕。
“好点了吗？”
“好美。”余年答非所问。
他缓缓侧过头，一旁的秦郁珩垂眼，如冬日寂静的林原一般安静，对他低笑，“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么美的风景。”
耳畔携过风声，冷冽、锋利，此刻却像是为他短暂停留。
余年抿唇一笑，缓缓放开抓住他衣袖的手，“别谢我，你应该谢你自己没有放弃，谢大自然。”
秦郁珩视线扫过他修长的指节，转而收回，“嗯，不过还是谢谢你。”
两人在山崖边看了会儿风景，又拍了几张照片，余年后来被风吹得受不了，才不舍地离开了。
旁边有条下山的路，比来时平缓许多，两边高大树影又簇拥过来。
不过这次，阳光渗透下的光束却为他们照亮了路。
冬日的阳光不像夏日里那么热烈且毒辣，它珍贵且温暖，散发着柔和明亮的光，像慈母怀抱一般，将世间万物拥入怀中。
余年站在林间，侧头去看光照过来的地方。
一缕光落在他的眼睫上，将他白皙的皮肤照透，呈现玉润般的颜色，眼睫在阳光下根根分明，跌进眼底的光变成了琥珀色，清澈而美好。
那颗细小的痣，在阳光下反差尤为强烈，让人无法忽视，似白玉微瑕，又如地上星，吸引了所有投来的目光。
他抬手遮了下光，那束光就被他握在掌心，余年嘴角微微翘起，满足而惬意地闭了闭眼。
秦郁珩突然站在不远处不动了，眼前的青年温雅而沉静，和眼前景色奇异融合，好像他本身就是这山间餐花饮露的精灵。
他疑心脚步声重了，会惊扰到他。
直到他转过头，对着秦郁珩露出笑，尖尖的小虎牙生动灵趣，“郁哥，这个角度看树真的好美。”
秦郁珩这才提步上前，声音低沉柔和，“嗯，是很美。”
余年轻哼一声，“你都没看就知道了？”
秦郁珩低笑一声，并不作答。
从那座不知名的山峰走出来，旁边联通了一条大道，是上主峰的路。
站在路边回望那座山，余年成就感满满，“倒是不虚此行。”
他又从兜里掏出几颗糖塞嘴里，顺便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快中午了，我们去前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吧。有点饿了。”
“好。”
“水也快没了，我们再去补充一点物资，就是不知道这么高的地方，水会贵成什么样。”
“我这里还有水。”
“哎，我怎么能喝你的？不过没事，这种景区卖水的地方还挺多的。”
余年叽里咕噜说一大堆，秦郁珩听着，一句不落。
“这次拍了好多素材，可以回去好好发个微博了。”
“嗯。”
“哎，就是腿好疼，估计等到了山顶，我能直接滚下来。”
秦郁珩见他捶着腿，说道：“嗯，也可以现在回去。”
余年摇头拒绝，“都到这里来了，我还是坚持一下吧。”
“好。”
余年话音一顿，突然看向他，左右打量。
秦郁珩，“怎么了？”
余年：“转人工。”
秦郁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