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北元的地盘上,武安君是被通缉的要犯,只能躲在这大盘山中,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但如果能去到大乾的地盘,他就能摆脱通缉犯的身份,成为清白人家。
而且,若想让安家寨在短时间内实力得到大幅提升,物资的供应,尤其是铁料的获取至关重要。只要有了足够的铁料,就可以打造出数量充足、质量优良的农具和装备,无论是农业生产还是军队的战斗力都能提升到一个新的台阶。
目前,寨子里的主要兵器如刀枪剑戟等虽然都有,但大多都是些破旧不堪的东西,质量跟乡集上马铁头打造的农具差不多,与县里吴温书的手艺相比,更是差得远。
北元和大乾对铁料的管控都非常严格,以武安君现在在北元的身份,想要搞到大批铁料简直难如登天。所以,他觉得不如去襄阳那边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解决铁料问题的办法。
刘家寨是酆水之上的一座水寨,世世代代的居民都在这里生活。农忙的时候,他们下地耕种;闲暇的时候,就驾着船去打鱼,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自从唐州归了北元之后,官府加强了对这一带的管控,严禁渔民私自捕鱼。官府这么做,主要是担心这些渔民与淮水之上的大乾水师有往来。
这些渔民常常在水面上神出鬼没,北元官府又缺少船只,刚开始的时候,对于禁止捕鱼的命令,大家都只是听听而已,并没有太当回事。
然而,这个世道从来不缺为了利益出卖同胞的带路党。于家寨投靠了官府,寨主于浩正因此得到了酆水巡检的差事。从那以后,这一带的渔民就开始过上了艰难的日子。
于浩正成为酆水巡检后,直接将这片水域划分了界限,严格规定了各寨的捕鱼区域。于家寨的捕鱼区域最大,自然收获也最好。而刘家寨就倒霉了,因为离淮水最近,于浩正直接在岸边立了个牌子,规定只要超过牌子的界限,就被视为通敌。
更过分的是,官府不给巡检司拨一两银子,于浩正为了维持自己和手下的生计,直接给各寨摊派了渔税,而且是按照人头来计算,一个人一年要交一百文。
“老严啊,今年的渔税该交了。你们寨子一共二十三户人家,一百六十七口人,算下来就是十六贯加上七百文。”于浩正带着几个手下,大摇大摆地坐在严家寨主严勇的家中。
他今天来,就是要把这渔税收上来,否则他和手下的弟兄们就没饭吃了。
“巡检大人,您划给我严家寨的水域,不过五六十亩,可渔税却要交十六贯多,这实在不合理啊,让我们怎么交得起?”严勇毫不客气地直接回绝。
这么小的一片水域,严家寨能捕到的鱼有限,要是把这些鱼都拿去卖了交税,那还不如不捕鱼了,大家都得喝西北风。
“老严,这都是朝廷的意思,我也是按规矩办事,可不是故意为难你。”于浩正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眼神冷冷地盯着严勇。
他知道严勇在这一片水寨中颇有声望,想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就必须先拿严勇开刀。
“巡检大人,不是我不尊重官府的命令,实在是大家手头都紧,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啊。”严勇心里明白,于浩正这是在狐假虎威,但对方毕竟是官府任命的,他也不好直接跟对方翻脸,只能尽量解释。
“今天这钱,我必须拿到手。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于浩正站起身来,右手不自觉地摸向刀柄,眼神中透露出凶狠的光芒。
他心里清楚,严勇是这一片水寨中最能打的人。但现在他有官府的背景,身边又有几个能打的弟兄,只要严勇敢动手,他就有信心把严勇打趴下。
“巡检大人,您、您就算打死我,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严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与于浩正等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警惕地看着他们,生怕被他们围攻。
“你不是说打渔的收入不够缴税吗?那好办,我把你们严家寨的船都收了,这样你们以后也不用交渔税了。”于浩正步步紧逼,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可不行!没了船,我们怎么过河?怎么打鱼?”严勇一听这话,顿时急红了眼。这些渔船可是严家寨家家户户的宝贝。
不仅是他们打渔的工具,也是平日里过河、运输物资的主要交通工具,没了船,他们的生活将陷入极大的困境。
“那是你们的事。我再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交渔税,要么我把你们的渔船收走。”于浩正态度强硬,寸步不让。
他知道,如果不能搞定严勇,以后其他水寨的人就不会把他这个巡检放在眼里。
“你们敢!我严家寨也不是好欺负的,百十口人可不会任你随意拿捏!”严勇被激怒了,他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愤怒。如果于浩正真的敢把船收走,严家寨的人绝对会跟他拼命。
“百十口人?哼,别以为我怕了你!”于浩正不屑地吐了一口痰在地上,根本不把严勇的威胁放在眼里。
于浩正走出严勇家的门,就看到严家寨有几十口人在外面围观,显然他们都在关注着严勇和于浩正的交涉结果。
“你们这些刁民听好了!衙门里的老爷们有令,渔税必须交。谁敢拒交,就是挑衅官府。严勇是第一个敢抗税的,今天我就要把他的船扣走。谁要是想跟他一起冲撞官府,就回去拿家伙,我和弟兄们在这里等着!”
“但你们要清楚,我于浩正,是朝廷封的巡检,是官!”
“敢对我动手,轻的要被流放,重的可是要斩首的,而且全家都要连坐!”
虽然于浩正这个巡检只是个不入流的从九品,官府甚至都不给他发俸禄,但他毕竟有官的身份。在这个世道,杀官就等同于造反,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铁律。
于浩正带着一众手下走到河边,一眼就看到了严勇家的船。那是严家寨最大的一艘船,十分显眼,很容易辨认。
严勇的老婆和孩子正在船上收拾东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于浩正等人强行赶下了船。于浩正等人准备直接把船划走,因为这艘船至少能值十几贯钱,正好可以弥补他收不到渔税的损失。
“于浩正,你敢!”严勇气得嘴唇直哆嗦,那艘船可是他家最值钱的财产,是他好不容易才置办起来的,于浩正这样做,简直是要断了他家的生路。
“我有什么不敢的?今天这船我收定了!”于浩正冷笑一声,伸手去解开船的绳索,显然他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妈的,我跟你拼了!”严勇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操起一旁的船桨,不顾一切地朝着于浩正冲了上去……
“弟兄们,给我上!”于浩正等的就是严勇这不顾一切冲上来拼命的瞬间,他一心想着要借收拾严勇来树立自己在这片水域的绝对权威。
于浩正一马当先,带着麾下的一帮兄弟迅速各自操起船桨,瞬间便与严勇混战在了一处。四周原本看热闹的严家寨众人,见状纷纷惊恐地往后撤,竟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去帮严勇一把。
严勇纵使有些拳脚功夫,可毕竟寡不敌众,如何能是他们六七人的对手。仅仅一个照面,严勇便被一船桨狠狠砸倒在地,紧接着,便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乱棍朝着他招呼过去。
“别打了!”
“别打了!”
“求求你们了!”
严勇的妻子见丈夫遭受如此毒打,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一把扑上去,将严勇紧紧护在身下,替他硬生生挨了好几下船桨。这几下打得极重,她口中瞬间鲜血直吐,染红了衣衫。
“我告诉你严勇,往后在这酆水之上,再也没有你立足的地方。你要是识相,趁早给我滚蛋!”于浩正打够了,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大手一挥,带着手下强行架着严勇家的船,扬长而去。
严勇在剧痛中艰难地踉跄着爬起身,满心悲愤地抬头看向寨中那些邻居。他为了整个寨子,不惜得罪于浩正,据理力争,却落得这般凄惨下场,可这些平日里一起生活的乡亲,竟无一人愿意为他出头,这实在是让他寒心到了极点。
“走,咱们回家!”严勇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身体的伤痛,伸手扶起受伤的妻子,又将年幼的儿子搀扶在身边,一家三口一瘸一拐、步履蹒跚地朝着家中走去。
回到家后,有几个平日里看似相熟的邻居上门探望。他们纷纷说着诸如“哎呀,我方才不在,要是在,定要让那些人好看”之类的话。严勇只是心不在焉地随意应付了几句,便默默开始生火做饭。经历了今天的事,他心里清楚,这些人的话根本不可信。
“孩子他爹,要不,咱们还是走吧!”严勇的妻子卢氏在一旁,忧心忡忡地劝道。
严勇自幼便练习武功,虽说没练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大成就,但身体向来比普通壮汉还要壮实几分。方才挨了那十几下,倒也没伤到筋骨。
可卢氏就不一样了,她一介妇人,哪里经得起这般殴打,仅仅挨了两下,便吐血不止,没有个把月的精心调养,估计都难以恢复。
卢氏心里明白,那于浩正心狠手辣,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村里的这些人,今日的表现已让人心寒,根本指望不上。就凭他们一家三口,又如何能斗得过有权有势的于浩正?
“先养养身子吧,等恩公来了再说!”严勇轻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了卢氏的提议。
“若是你早些听恩公的话,或许就不至于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卢氏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咳出的痰液中还带着斑斑血迹。
“都怪我,没把恩公的话放在心上,才招来这场祸事!”严勇满心懊悔,叹息不已。他没想到,恩公之前的预言竟一语成谶,可当时自己却没有重视。
话说这位恩公,乃是隐居在大盘山中的一位高人。那日,严勇的儿子严思安突然得了重病,高烧不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严勇赶忙请来了郎中,开了几副汤药,可喝下去之后,一点效果都没有。
就在严勇一家心急如焚之时,恩公恰好路过。只见恩公只是伸手轻轻摸了摸严思安的额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一粒小药丸,让他们用温水喂下。
神奇的是,不到半个时辰,严思安竟奇迹般地退了烧,能够下床活蹦乱跳地玩耍了。
当时,恩公就曾神色凝重地告诫严勇,说于浩正此人野心勃勃、心术不正,迟早会在这一带惹出大祸,而严勇,极有可能成为他第一个要铲除的眼中钉。
那时,严勇还自信满满地说,只要寨中之人团结一心,于浩正就算再有能耐,也无计可施。
“人心隔肚皮啊,每个人都只会为自己打算。只要日子还能勉强过得下去,谁又愿意为了你去得罪官府呢?况且,他们只会觉得是你得罪了于浩正,才把他们也拖进了这麻烦的境地。你在这地方,怕是待不了多久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于浩正,取而代之。不然的话,就算没有于浩正,以后也还会冒出下一个像他这样的恶霸。”
严勇回想起恩公之前说的这些话,如今看来,竟丝毫不差。
事到如今,他也清楚,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杀了于浩正,夺回属于自己和乡亲们的安宁。
至于背井离乡,严勇从未想过。他自恃是这酆水上数一数二的能打之人,凭什么要被于浩正逼得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有人吗?”就在严勇和妻子卢氏相对无言,默默沉浸在悲伤与思索之中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安君。
此时,李老七等人还在全力清理那条山路,按照目前的进度,至少还得一个多月才能彻底打通。但武安君艺高人胆大,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身手,愣是沿着那几乎被荒草和荆棘掩盖、几乎看不见的山路走了出来。
他想着先到这严家寨来打个前站,毕竟,若是不提前做好铺垫,等路通了,也是白费功夫。
说来也巧,那日武安君刚到严家寨,就碰上严勇家的儿子高烧不退。他从系统抽奖得来的杂物中,拿出一粒退烧药给严思安服下。
在这个年代,人们从未接触过如此强效的药剂,根本不存在耐药性的问题。所以,这退烧药一吃下去,效果立竿见影,严思安很快就恢复了活力。
在武安君心中,若是能将严勇招揽到自己麾下,那这严家寨便可以成为自己在这一带的前哨据点。如此一来,以后进出淮河就会变得便捷许多。
然而,当时武安君了解到,这酆水如今已被于浩正掌控,而严勇显然不太愿意与于浩正正面起冲突。武安君便帮严勇仔细分析了当前的形势,之后便暂时回山去了。
武安君回山待了几天,发现山寨里的各项事务都进展得十分顺利,自己在不在似乎都没什么影响。于是,他干脆再次来到这严家寨,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严勇说服,为自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