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泽哼了一声。
“老夫徒儿沈川的对子,是那么好对的,只要你对得上来,哪怕对老夫有所冒犯,老夫也绝不计较!”
陈跃亭转头看向了对穿肠沈川。
“沈兄,再说一下你的对子!”
沈川非常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既然你真想当众出丑,就别怪我了!”
说着他对在场的儒生们,做了一个罗圈揖。
“我本想替老师讨回公道,就此罢手,只不过这个黄口小儿步步紧逼,那就别怪我了!”
旁边的人都表示理解。
沈川这才昂首挺胸说。
“黄口小儿不懂尊师重道,该死该死!”
陈跃亭张口就来。
“苍髯老贼专凭浪语狂言,白活白活!”
过来看热闹的儒生们并非都是戴天泽这一派的。
有人只是来看热闹的,他们无意间发现了戴天泽留的漆黑胡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沈川原本想替师傅出头,没想到反而连累师傅被骂第二次。
他恼羞成怒,唰的一下拔出了一把匕首。
“我再出第三题,如果你能对得上来,我就剁下我的中指给你,终身不谈对联!如果你对不上来,乖乖的给我师父磕头赔罪,以后见着我们师徒绕道走!”
陈跃亭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在憋大招,还有什么稀奇的,尽管放出来,别憋坏了!”
陈川拿起毛笔写了一幅对子给他的老师。
“老师,学生根据你的理论写了一幅对子,请你拿过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戴天泽拿起了那张纸念道。
“眼珠子,鼻孔子,珠子还在孔子上!”
这副对联,表面上是说的人的五官排列,其实珠子和朱子谐音,真正意义却说,程朱理学的开创者朱熹,成就还在孔子之上。
大莽朝科举考的都是程朱理学,虽然奔着孔子的学问,但是却以朱熹的注解本为标准答案,因此给人们一种错觉,那就是朱熹远比孔子还厉害。
陈跃亭非常的不屑。
“根本以为你给我整个大的,想到你给我拉了一坨大的!稀奇的对子,没有奇,只剩稀了!”
沈川自然不服气,手里的匕首乱晃,若不是强压怒火,恐怕早就狠狠的刺了出去。
陈跃亭笑了笑。
“我现在权知天心阁事,怎么说也是你们的上官。你如果想以下犯上,尽管来吧,杀头抄家的套餐在向你招手!”
沈川讪讪地把匕首收了回去。
“少扯那些没用的,有本事你给我对上!”
陈跃亭张口就来。
“眉先生,须后生,后生倒比先生长!”
对穿肠还有些不服,还要出对联。
陈跃亭非常失望的摇了摇头。
“一蟹不如一蟹,观止矣。下一场!”
眼见别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陈跃亭,对穿肠大感失望。
他咬了咬牙,伸出了右手的中指。
“罢了,十年纵横对联界,一朝折戟沉沙,愧对师尊教养,就把我这只握笔之手还给恩师吧!”
没等他动手,陈跃亭厉声叫了一声。
“来人,拿下这个狂生!”
虽然这些儒生瞧不起他,但是看守天心阁的百夫长赵大荣却对他这个全知天心阁事唯命是从。
他一声令下,两名御林军过来夺下了沈川的匕首。
戴天泽脸色大变。
“陈跃亭,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借御林军来压制我等吗?“
陈跃亭冷冷的说。
“你的徒弟如果是在甜心格外别说剁手指,就算是抹脖子也与老子无关。但是在这里,想要跟老子勒索医药费,那是做梦!”
沈川脸红脖子粗。
“你胡说八道,我只是遵守诺言,谁想干那种无赖的事了?”
陈跃亭摆了摆手。
“这人心理素质极差,有自杀的倾向,你们先把它扣押起来,让他们家人签字画押,自行领回!
那师徒两个也没有拿下陈跃亭,有些不如他的才子,自然不敢出来献丑。
就在这时候,一个字号“天心诗翁”的老学究,拿出了自己得意的诗作。
“无欲无求胖老头,狂歌载酒度中秋。闲潭何必空添趣,画饼深渊负壮游!”
陈跃亭看着那首写成的诗句,不解的问了一句。
“后面两句是什么意思?”
天心诗翁笑着解释。
“潭水把月亮倒映在河里,诱骗十人过去观赏。就像一个喜欢画饼的大师,骗我这老朽来他这里游玩!”
陈跃亭非常纳闷。
“这种孤芳自赏的诗,你拿到这里来,想要表达什么?”
天心诗翁笑了笑:“听说阁下八股文写的好,八股诗也写得不错。但是措施一向讲究性灵,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出这样性灵的诗歌?”
陈跃亭噗嗤一笑,也不废话,拿起自己特制的铅笔题了一首诗。
他仍然是按照自己的习惯,从左向右横向书写,还加上了标点。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漂流在外头?”
当他念出来以后,这些人对视一眼。
其中有一个愣了一下。
“这是吴越民歌?”
如果说是比性灵,这首诗远比天心师翁的孤芳自赏,境界要高出不知多少。
戴天泽刚才吃了大亏,这回又跳了出来。
“陈跃亭,你篡改文章成法,把数学改成横写,还加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简直是玷污前贤,贻笑大方!”
标点之争,天心阁的这些大儒们都已经知道了,因此也加入了讨伐的行列。
有人甚至附和戴天泽。
“戴翁说的对,我们都是成名的大儒,对于决斗那是基本功。只有那些刚刚启蒙的黄口小儿,在纠结于如何断句。可笑呀,可笑!”
周三也没有理会他们,用自己特制的铅笔仿照他们的习惯,用魏碑体从上到下、从右向左写了一篇一百多字的短文。
“我这里有一篇文章,各位先生都说自己。精通句读,不知谁来朗读一遍,如果能让各位先生们听得懂,就算你们说的有理,行不行?”
戴天泽身先士卒,拿过那篇短文,仔细一看,非常不屑的把题目读出来。
“《季姬击鸡记》,这是什么?”
旁边的那些大人先生们,猛然发现,一向严肃的戴天泽,此时变成了母鸡,唧唧唧唧的叫个不停,还不停的做出了鸡啄米的动作,都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