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巩家培之言,陆启昌轻笑回应:\"巩sir,无妨直言。
看过资料后,我们再详谈。\"
巩家培颔首:\"好。\"
室内仅一桌四椅,另添投影仪。
办公室门闭,窗帘掩,投影仪启动。
陆启昌、黄志诚、巩家培各自落座,周望晴持教杆辅助投影,配合图文清晰解说,条理分明,干脆利落,英姿勃发。
陆启昌与黄志诚频现赞许目光,此女聪慧过人。
除投影外,陆启昌与黄志诚桌上尚有资料文件,二人边听周望晴讲解,边对照文件快速浏览。
资料有限,重点聚焦近两月。
霍曜之转变,正发生于此期。
震惊。
错愕。
恍惚。
半小时后,周望晴收起教杆,说道:\"两位长官,讲解完毕。
这是霍曜在慈云山活动的所有情形,不知两位长官还有何疑问?\"
陆启昌与黄志诚仍沉浸其中,尚未回神。
黄志诚举手调侃:\"madam,我想请教,两个月前,他还只是个屋邨小子,无所事事,好勇斗狠,与其他屋邨仔无异,为何短时间内突变至此,仿若换了个人?\"
周望晴:\"???\"
警官,您莫不是故意刁难我?
\"罢了。\"
陆启昌拍了拍黄志诚肩膀,转向周望晴说:\"Jodie,他是在开玩笑。
我们言归正题。
黑帮不叫黑帮,叫安保公司;保护费不叫保护费,叫报酬……\"
\"哦,现在我总算明白那天早上的意思了,他经商之道确实与众不同。\"
巩家培说道:“阿昌,我们掌握的信息远不止这些。
《风月》,全港首份成人杂志,虽然注册人为其母姜美凤,但我确认,这是霍曜亲自操刀打造的。”
“从创意到执行,《风月》完全由霍曜一手推动,姜美凤全程未曾介入。”
“每本售价十元,月销量至少五十万册,营业额达五百万,即便利润率仅三成,也有百万以上。
作为全港首份突破十万销量的杂志,实际利润或许更高,我估计六成并非不可能。”
“这意味着,单靠《风月》,霍曜每月收入至少三百万。”
陆启昌和黄志诚闻言大惊。
罗继作为卧底,早已告知他们连浩龙与蒋天生为何对霍曜青眼有加——不仅因为他身手好,更因他极富智慧。
年纪轻轻便创立全港首份咸.湿杂志,开创行业先河。
这般聪慧,难怪连浩龙、蒋天生想拉拢他,连陆启昌与黄志诚都想让他加入警队。
他们虽知《风月》的存在,却不知它竟如此暴利。
月入三百万,按照当前警务人员的薪资水平,他们即使奋斗一生,也难以企及。
“真是服了!”
黄志诚抹去额头汗水,感慨道,“每月轻松赚三百万,就算将来有所下降,至少也有两百万吧?一年算下来就是三千多万……这家伙是不是太聪明了?”
陆启昌震惊后陷入沉思。
巩家培接着说:“黄sir点明了关键。
单凭《风月》一己之力,他已跻身千万级富豪行列。
而且,仅此一项创新之举,就足以证明他的潜力远超想象。”
“尽管《风月》属成人杂志,但毕竟也算文化产业,对外宣扬并不丢脸,甚至有人封他为‘咸.湿王’。”
“我的疑问是,他明明可以选择堂堂正正走正途,为何偏偏要另起炉灶涉足歪门邪道?当然,不可否认,他选择的道路确实与众不同。”
“灰色终究是灰色,绝不会是白色。
他如此显眼,不可能不明白,可他依然选择这么做。”
“这正是让我最困惑的地方,阿昌,你知道吗?”
陆启昌摇摇头,叹息道:“说实话,我之前和他谈过,当时我完全不了解情况,甚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还以为只是玩笑。”
“现在看来,是我太傻了,我的普通思维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黄志诚见陆启昌情绪低落,打趣道:“老陆,不论是你说的还是巩sir说的,那个人可是天才,我们不过是普通人,想追上他的思路?别做梦了。”
“闭嘴!我是你的上司,轮得到你来安慰?”
陆启昌笑着骂了一句,随即恢复活力,说道:“巩sir,尖沙咀是我的地盘,以后我与阿曜见面的机会很多,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别想了,改天直接问他。”
“若他愿意说,我会立刻告诉你。”
巩家培点点头,继续问:“那么,他在尖东到底做了什么?”
“好的。”
陆启昌答应一声,接着详细讲述那天凌晨的惊世之战。
巩家培听得目瞪口呆,全身发冷。
周望晴更是倒吸冷气,那双清澈的眼睛几近不敢眨眼,不禁开口道:“陆长官,他才17岁,怎么可能做到?”
之前,关于《风月》的话题让身为21岁女孩的她羞涩无言,直到此刻听到陆启昌讲述,她感觉这不再是真实事件,而像一部悬疑小说。
倪坤、蒋天生这些早已成名的大佬,即便未入cib,她也有所耳闻,过去只是当作故事听,直到她加入cib,这些人的真实身份才逐渐清晰。
然而,陆启昌的话让她意识到,这些大佬竟被一个17岁的少年玩弄于股掌之间,其冲击可想而知。
陆启昌摇头说道:“朱迪,事实就是这样,天赐已经在尖东树立旗帜,倪家虽在硬撑,但太子倪永孝亲自带队,直到现在,尖东依然平静如常,这是我见过最平稳的一次插旗。”
“再过一天,尖东就会改姓霍了。”
朱迪即周望晴的英文名。
黄志诚亦附和道:“别说一天,自那天凌晨谈判开始,倪坤落败,尖东早已被刻上‘霍曜’的印记。”
“怎么会这样?”
周望晴震惊不已,心情复杂至极,不知如何评价,内心对霍曜愈发好奇,咬牙道:“两位长官,我可以见见霍曜吗?”
巩家培眼中放光,感慨道:“朱迪,不只是你,连我也想见见这位运筹帷幄的青年才俊。”
陆启昌无奈地说:“你们来得不太巧,今天那位青年才俊刚好不在尖东。”
“什么?”
巩家培惊讶地问:“插旗这种大事关乎帮派生死,如此关键的时候,他居然不在?难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陆启昌答道:“这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他既然选择离开,就已笃定尖东不会有事。”
巩家培不解地问:“谁给了他这样的信心?插旗争地盘这么重要,《风月》杂志虽然赚钱,但肯定比不上尖东的价值!忠信义都被击垮,这么多帮派虎视眈眈,哪怕倪家支撑,也不可能完全阻止。”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启昌摇头叹息。
“好吧。”
巩家培无奈地说,“看来我们确实来得不是时候,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总有一天我会见识一下霍曜的手段。”
“我也是!”
周望晴心中默念。
事情谈妥后,双方简单聊了几句,陆启昌和黄志诚便送巩家培和周望晴离开。
回到办公室后,两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
黄志诚忍不住问道:“老陆,你在想什么?”
陆启昌沉思片刻,说道:“和阿曜相比,我确实是个笨蛋。
那天跟他聊了半天,居然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还以为是在开玩笑。
结果呢,他说的事情都成真了!让天赐掌控尖东,就像慈云山那样,我甚至开始觉得让他接管尖东也不是坏事。”
“罢了,干脆别提尖东了。
要是倪坤那个老东西死了,整个尖沙咀都归他管,我们的压力也能小很多。”
切!
黄志诚冷笑着摇头:“我才不信这个家伙!老陆,你想想,一个帮派主要靠什么赚钱?”
陆启昌答道:“还不是那些老一套:看场费、卖 、 、 、 勒索之类的。”
黄志诚敲了下大腿:“那你告诉我,看场费占的比例大吗?”
“不大。”
“这就对了!”
黄志诚猛地站起,说道:“不仅不大,还少得可怜!真正的重头戏是 、 和 !像新记这种大型帮派,单靠这些每年就能赚上亿元。
天赐如果做大,别说亿,千万级别肯定没问题。”
“人都贪,霍曜即使再聪明绝顶、算无遗策,也难逃这个本性!有一千万他会想两千万,有两千万就想五千万,有了五千万,他就想着五个亿!”
“我再深入点说,这么大一块肥肉摆在眼前,他不吃不代表手下的人能忍住 。
这可能吗?”
陆启昌低声说道:“让天赐做大,或许他自己真会把持不住,但目前还能忍耐。”
“我跟阿曜聊过,他教小弟做人做事,不怕将来被反咬一口吗?他却说,天赐还没发展起来就担心这个,岂不是太荒唐了。”
“我觉得他说得很对,既然现在能利用天赐,那就用吧!”
“不过,咱们也不能坐等。”
陆启昌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似乎正在盘算什么。
“走!”
陆启昌随手抓起外套,向外走去。
“干什么?去哪里?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黄志诚正抽着烟,见陆启昌动作急促,赶紧把烟掐灭,追了上去。
大半个钟头后,医院天台。
阳光炽热。
“老大!您真是我最敬重的大佬!”
“这事儿靠谱吗?我是忠信义的人,你们居然又要我去卧底天赐?知不知道忠信义就是被天赐和倪家联手击垮的?准确地说,就是天赐,就是霍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