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身侧的椅子被拉开。
男人坐下来，同一时间，苏晚隐隐看到，他黑色西装外套内穿着的同色系马甲上，别了一枚暗紫色的胸针。
胸针是鸢尾花形状，跟她毕业时的设计作品很像……
但苏晚不太确定，半眯着杏眼想凑过去细看，耳边响起男人清冽的声音。
“在看什么？”
细听，这声音似乎带着几分不易让人察觉的温柔。
苏晚陡然回神，耳廓泛起一抹薄红，垂下长睫，连忙低声道歉。
“抱歉，我有点醉了，不是故意的……”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冒失的行为，盯着一个陌生人看那么久。
还被当场抓包，着实尴尬。
傅沉舟用同样低的声音回。
“没关系，我不介意。”
苏晚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言语，低头暗自思索。
可能是错觉吧。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傅沉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把她的设计作品做成成品戴在身上？
而且还好巧不巧是她毕业时的设计作品？肯定是她想多了。
傅沉舟收回眼神，看着座位前还留在桌上的半杯威士忌，再次看向陈申霖，开口嗓音淡漠寒凉。
“刚刚在喝酒？”
陈申霖摸不准傅沉舟的意思，只笑着说是。
“看来陈总在品酒这一块，是个行家。”傅沉舟拿出手机，打电话叫来酒店经理。
“去，把我存在这的那瓶珍藏版伏特加拿过来。”
经理恭敬点头，很快从酒窖拿来伏特加。
傅沉舟下巴轻点。
“打开。”
见经理已经把酒打开，他又开口。
“拿去，给陈总品一品。”
经理绕到另一边，把酒倒在陈申霖杯子里。
陈申霖以为这是傅沉舟赏识他的表现。
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朝傅沉舟举起酒杯，脸上的勉强笑容也随之变得真切。
“多谢傅总赏给我的好酒，我敬您一杯。”
傅沉舟说了声“好”，看似不经意的拿起那杯印着豆沙色唇印的半杯酒，贴上，一饮而尽。
目睹全程苏晚杏眼瞬间瞪得滚圆，手下意识搭在傅沉舟的臂弯，想要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感受到落在臂弯的动静，傅沉舟侧头去看苏晚。
“怎么了？”
他本是全场焦点，这一侧头，场内众人的目光也落在苏晚身上。
苏晚被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看得身体一僵，庆幸桌子够高，恰好挡住了她搭傅沉舟手臂的动作，不然恐怕会引来更大的轰动。
她快速把手收回，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摇了摇头。
“没事。”
也许傅沉舟只是不小心，不然他也不会表现得那么平静。
她这时候去提醒，反倒显得刻意。
傅沉舟得到回应便没再看她，兴许是并未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苏晚浅浅松了一口气。
看来真的只是不小心。
这件事就此揭过。
对面的陈申霖没注意到这一点，为表诚意，把整杯伏特加都喝了下去。
伏特加比威士忌还烈，特别是珍藏版，酒精度数高达九十。
这一杯下肚，陈申霖只觉得胃里火燎火燎的烧得慌，头目眩晕，看东西都出现了重影。
他刚坐下想缓一缓，傅沉舟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陈总好酒量，继续。”
陈申霖愣神的功夫，他酒杯又被经理倒满，回过神来，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傅沉舟。
“傅总，这——”
“陈总不是说我的酒是好酒？不喝？是不给我面子？”傅沉舟似笑非笑，漆黑如墨的眸子，让人窥不见半点情绪。
陈申霖表情僵硬在了脸上，足足过了十几秒，才勉强说。
“哪能啊？放眼整个京市，谁敢不给您面子？我这就喝，这就喝。”
他拿起酒杯，心一横，仰起头又把整杯酒喝完。
经理见状，往傅沉舟的方向看了一眼，得到指令，又往陈申霖杯子倒满酒。
一杯又一杯。
很快，一瓶伏特加下肚。
最终，“咚——”的一声，陈申霖脑袋重重砸在桌面上，一张脸被酒精熏得通红，不省人事的趴着，宛如一条死狗。
几名老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想去扶陈申霖，可碍于傅沉舟，没人敢轻举妄动。
陈申霖似乎跟这位没什么过节，就被灌成这样。
显然这位办事全凭自己心情。
万一他们动了，谁知道下一个被灌高度伏特加的人，会不会成他们？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逐渐变得凝滞，几名老总猜不透傅沉舟的心思，紧张得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寒凉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陈总醉了，几位送他回去休息吧。”
几名老总如蒙大赦，一左一右扶着陈申霖蜂拥而出。
还剩下几个搞氛围的小虾米也不敢再在这待，埋着头快速跟上几名老总的脚步。
很快，场内只剩下苏晚和傅沉舟两个人。
苏晚见人都走光了，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从椅子上站起。
刚要开口，男人清冽的声音率先响起。
“去哪？”
接着，宛若实质的目光落在苏晚身上，苏晚瞬间感到头皮发麻，缓缓挪着身体，正过身去看他。
“去找我男朋友。”
傅沉舟抬眼看过来，神色晦暗不明。
空气窒了一瞬，苏晚细白的指尖无措抓住针织外套的边沿，杏眼半垂下，没跟傅沉舟对视。
安静下来，傅沉舟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她今天穿了件淡青色的旗袍，外套是白色针织衫，一头顺亮的墨发披在身后，被酒意染出来的红还残留在脸上，像是涂了胭脂，有股说不出的绵软。
傅沉舟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但终究是没做什么。
苏晚觉得再这么干瞪眼下去也不是办法，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那个……”
傅沉舟听到她的声音，眼里凉意非但未减，反而还更加重几分。
“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应酬，你那男朋友当成这样，你确定还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