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门完全敞开的瞬间,为首的黑衣人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擦着沈扶黎耳侧钉进墙面,碎石簌簌落在她发间。
裴玄澈的手掌重重按在她后颈,将她整个人压进自己怀里,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闭眼。”
二十支枪口同时抬起,黑洞洞的准星在昏暗中连成一片。
顾小北的制氧机发出刺耳的蜂鸣,他蜷在墙角扯了扯氧气面罩,指尖在平板上疯狂敲击,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尾发青;陆总握着电击器的手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悄悄摸向后腰——那里别着他方才从埃里克身上顺来的弹簧刀;埃里克还在地上笑,血从他被裴玄澈踹断的肋骨处渗出来,在水泥地上洇成暗红的花:“沈小姐,你猜这些兄弟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裴玄澈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余光扫过仓库角落——三排锈迹斑斑的油桶堆在阴影里,桶身贴着“工业废油”的标签,边缘还挂着褐色的油渍。
“陆总,左边第三堆。”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却精准地撞进陆总耳中。
金融大鳄瞬间会意。
两人同时发力,裴玄澈拽着沈扶黎往油桶方向疾退,陆总抄起脚边的铁棍猛砸油桶底座。
“轰”的一声,最上层的油桶滚落,金属碰撞声混着黑衣人举枪逼近的脚步声,在密闭空间里炸成一片。
顾小北的平板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黑衣人耳麦里同时响起刺耳的电流音。
为首的男人猛拍耳麦,脏话刚骂出口,裴玄澈已经摸出打火机——那是方才从埃里克西装内袋顺来的,刻着“ER”的镀金火机。
“蹲下!”他低喝一声,沈扶黎本能地蜷缩,却被他用身体罩住。
火苗“噌”地窜起,坠向满地油迹的刹那,整个仓库突然被橙红色吞没。
废油遇火即燃,火势顺着地面疯涨,像条吐着信子的火龙。
黑衣人被热浪逼得连退数步,战术服边缘冒起焦烟,有人慌乱中踩翻了脚边的铁架,金属碰撞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咒骂。
顾小北趁机拽着陆总的衣角往右侧跑,陆总反手将弹簧刀抛给裴玄澈:“后窗!”
沈扶黎被裴玄澈半拖半抱地往仓库另一侧冲,发梢扫过他绷紧的下颌线。
她能清晰听见他心跳如擂鼓,却比自己的稳上十倍:“黎黎,等会我托你出去,你先爬——”
“不。”她攥紧他手背,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里,“要一起。”
裴玄澈喉结滚动,没再说话。
两人跑到后窗时,陆总正用弹簧刀撬铁栅栏,顾小北举着制氧机给照明,冷白的灯光下,拇指粗的铁条焊得死紧,刀刃撬上去只蹭出几道白痕。
“操。”陆总骂了句,额头沁出薄汗,“这栅栏是新焊的,至少五公分厚。”
后方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黑衣人已经冲破火墙。
沈扶黎回头,看见为首的男人抹了把脸上的灰,枪口重新对准他们。
火光里,他耳麦闪着幽蓝的光——方才顾小北的干扰似乎失效了。
“裴少,沈小姐。”埃里克不知何时撑起了上半身,血沫混着笑意在唇角绽开,“你们以为能逃?我这二十个兄弟,可都是……”
“闭嘴。”裴玄澈的声音冷得像冰锥。
他将沈扶黎往陆总身后推了推,转身时摸到后腰——方才混乱中,他从黑衣人脚边顺了把微型冲锋枪。
“黎黎,捂耳朵。”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沈扶黎突然拽住他手腕。
她眼尾泛红,却笑得比火光还亮:“裴玄澈,你说过要和我白头偕老的。”
子弹擦着两人身侧飞过。
裴玄澈突然低头吻她,带着硝烟味的吻落在她人中,像某种破釜沉舟的誓言:“那便一起白头。”
铁栅栏外传来警笛声。
顾小北突然低笑一声,平板屏幕亮起——他方才黑进的不只是黑衣人通讯,还有附近警署的调度系统。
红光闪烁中,为首的男人脸色骤变,举枪的手开始发抖。
“撤!”他吼了一嗓子,转身就跑。
其他黑衣人跟着溃散,仓库里只剩下埃里克的咒骂和逐渐逼近的警笛声。
陆总终于撬断一根铁条,顾小北喘着气把制氧机关小:“裴少,从这儿……”
话音未落,沈扶黎突然踉跄。
裴玄澈眼疾手快捞住她,这才发现她小腿渗着血——方才摔倒时被碎玻璃划了道口子,血已经染红了裤管。
“疼吗?”他声音发颤,指尖轻轻碰了碰伤口周围的皮肤。
沈扶黎摇头,反手握住他沾着血的手:“裴影帝,现在是不是该考虑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为什么我们在废弃仓库和持枪歹徒火拼啊。”她歪头,眼尾的泪痣在火光里忽明忽暗,“明天头条该是《顶流情侣深夜涉黑被拘》了。”
裴玄澈低笑,用衬衫下摆替她裹住伤口:“陆总已经联系公关团队了,顾小北黑了附近所有摄像头。至于歹徒……”他瞥向瘫在地上的埃里克,“这位前高管私藏枪支、组织非法拘禁,够判十年。”
警笛声近在咫尺。
陆总终于撬断第三根铁条,冲他们招招手:“走了走了,小情侣别腻歪了。”
裴玄澈弯腰将沈扶黎打横抱起,她惊呼一声环住他脖子。
两人刚要钻窗,身后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埃里克不知从哪儿摸出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沈扶黎后背。
“去死!”他吼得声嘶力竭。
裴玄澈瞳孔骤缩,转身的瞬间将沈扶黎护在怀里。
子弹穿透他左肩的刹那,沈扶黎听见自己心跳裂成了碎片。
“裴玄澈!”她喊得破了音,手指按住他伤口,鲜血从指缝里涌出来,烫得她眼眶发疼。
埃里克的枪被陆总用电击器打落,顾小北颤抖着拨打120。
警灯的红光里,裴玄澈却笑了,他伸手碰了碰沈扶黎沾血的脸:“我没事……”
沈扶黎哭着打他,眼泪砸在他锁骨上:“裴玄澈你再胡说!”
远处传来脚步声,警察举着强光手电冲进来。
裴玄澈在她耳边轻声说:“黎黎,等会医生来,你别害怕……”
“怕什么?”
“怕我疼。”他低笑,“但其实,只要你在我怀里,就不疼。”
沈扶黎的眼泪砸得更凶了。
她忽然想起三天前裴玄澈在别墅说的话——“黎黎,我裴玄澈这辈子,最怕两件事:一是你哭,二是没机会护着你。”
此刻他左肩血肉模糊,却还在替她擦眼泪。
沈扶黎突然握住他未受伤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裴玄澈,你听。”
“心跳声?”
“不。”她吸了吸鼻子,“是我在说,我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你。”
警笛声中,救护车的鸣笛也由远及近。
陆总拍了拍裴玄澈未受伤的肩,顾小北擦着冷汗笑:“裴少,您这英雄救美,够沈小姐心疼半辈子了。”
裴玄澈望着沈扶黎哭花的脸,突然觉得左肩的疼算不得什么。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声音轻得像承诺:“黎黎,等我伤好了,我们去拍几组结婚照好不好?要那种……”
“那种?”
“你穿白纱,我穿西装,背景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棵梧桐树。”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然后,我要告诉全世界,沈扶黎是裴玄澈的命。”
沈扶黎还没回答,护士已经推着担架冲进来。
裴玄澈被抬上担架时,还牢牢攥着沈扶黎的手。
她跟着跑,眼泪滴在他手背上:“裴玄澈,你要是敢留疤,我就……”
“就怎样?”
“就罚你给我唱一辈子情歌。”
裴玄澈笑了,苍白的脸上有了丝血色:“好,我唱,用Zero的身份给你写一辈子情歌。”
顾小北的平板突然亮了,是公关团队发来的消息:“热搜已控,#裴玄澈沈扶黎仓库遇袭#词条下全是‘心疼哥哥姐姐’‘希望平安’,埃里克的犯罪证据已经同步给警方,明天头条是《前高管非法拘禁被拘,顶流情侣勇敢自救》。”
陆总勾着顾小北肩膀笑:“这波啊,叫反派作茧自缚,情侣双向救赎。”
沈扶黎跟着担架跑出院门,夜风掀起她的发梢。
她望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却仍在笑的裴玄澈,突然觉得,那些曾以为跨不过去的坎,原来只要两人手牵手,就能走得漂亮。
救护车驶向医院的方向,路灯一盏盏从车顶掠过。
裴玄澈握紧她的手,声音轻得像叹息:“黎黎,等我伤好了……”
“嗯?”
“我们去把证领了吧。”他望着她,眼睛里有星光在跳,“这次,换我缠着你,一辈子。”
沈扶黎刚要说话,手机突然震动。
她低头看,是裴玄澈的微信——他不知何时发了条消息:“黎黎,其实我早就准备好戒指了。在我书房第三个抽屉,蓝色天鹅绒盒子里。”
她抬头看他,他正歪着头笑,左肩的血渗透了纱布,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沈扶黎忽然想起三年前的暴雨夜,那个浑身湿透却把伞全倾向她的少年。
那时她以为,他们只是青梅竹马;后来她才明白,原来有些喜欢,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刻进了骨血里。
救护车开进医院,灯光大亮。
沈扶黎跟着冲进急诊室,听医生喊“准备手术”,她攥着裴玄澈的手不肯放。
他却轻轻推了推她:“别怕,我很快出来。”
“裴玄澈!”她喊住他,“我要你出来的时候,第一句话是‘老婆,我疼’。”
他愣了愣,随即笑出声:“好,老婆,我疼。”
手术灯亮起的瞬间,沈扶黎终于没忍住,蹲在墙角哭了。
陆总拍了拍她后背:“丫头,他没事的。裴玄澈是什么人?当年在剧组摔断腿都能拍完武打戏的主儿,这点伤算什么?”
顾小北也凑过来:“就是,刚才他中枪时,我看他眼睛都没眨。”
沈扶黎抽抽搭搭地笑,摸出手机给裴玄澈发消息:“裴影帝,我等你出来。”
“等我出来,我给你唱我新写的情歌。”
“等我出来……”
消息还没发完,手术灯灭了。
医生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子弹取出来了,没有伤到筋骨。病人需要观察两小时,家属可以进去了。”
沈扶黎冲进去时,裴玄澈正闭着眼。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他却突然睁眼,笑得像个得逞的孩子:“老婆,我疼。”
沈扶黎破涕为笑,俯身吻了吻他额头:“疼就对了,谁让你总把我护在身后。”
他眨眨眼:“那下次换你护我?”
“好。”她握紧他的手,“下次换我护你,一辈子。”
窗外,月亮悄悄爬上枝头。
病房里,监控仪的滴答声和两人交握的手,构成了最动人的乐章。
手术室外,陆总看着手机里刚弹出的新闻,挑眉递给顾小北:“埃里克的犯罪证据被爆了,当年他性侵旗下艺人、走私违禁品、买凶打压异己……够判无期了。”
顾小北咳了两声,笑着敲键盘:“我黑了他所有账户,现在全网都在刷#沈扶黎当年举报埃里克好样的#,还有#裴玄澈护妻#上了热搜第一。”
陆总勾着他肩膀往外走:“走,去买粥,那俩小情侣估计饿了。”
顾小北点头,突然顿住:“陆总,你说裴少刚才中枪时,是不是故意不躲?”
“废话。”陆总笑,“他要是躲了,子弹就该打在沈小姐身上了。”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病房里传来沈扶黎的笑声,和裴玄澈低低的回应。
有些爱,从不是说说而已。
是生死关头的一抱,是鲜血淋漓的守护,是“我疼,但只要你在,就值得”。
而这,不过是他们故事里,最平凡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