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脚步声在楼梯口停了一瞬,像是猎人在确认猎物的位置。
沈扶黎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能听见裴玄澈胸腔里传来的闷响——不是心跳,是他刻意压着的呼吸声。
“扶黎,往我身后缩半寸。”裴玄澈的声音低得像碎冰,后腰的枪柄被他握得发烫。
他余光瞥见林修的短刀在窗边晃出冷光,那是幽影特工最擅长的“无声解决”姿势。
可这次来的显然不是普通角色——楼下卷闸门被踹开的巨响里,混着金属撞击声,是战术靴。
“三个。”林修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刀刃。
他的视线钉在门缝下漏进来的阴影上,三双鞋,两双是作战靴,一双是牛津鞋。
后者的鞋尖在地上点了点,节奏精准得像摩斯密码。
沈扶黎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她想起半小时前黑进黑鹰系统时,那个标着“最终”的红色文件——三天后的瑞士时间三点,或许就是这些人要确保计划万无一失的“最后一步”。
门被撞开的瞬间,风裹着硝烟味灌进来。
最前面的黑衣人举着消音手枪,枪口正对着沈扶黎的太阳穴。
裴玄澈的动作比枪声更快,他侧身撞开沈扶黎,手肘精准砸在对方腕骨上,“咔”的脆响混着枪械落地的闷响。
第二个黑衣人从右侧扑来,腰间别着的不是枪,是电击棒——这是要活捉。
“电脑!”沈扶黎在地上打了个滚,怀里的笔记本被护得严严实实。
她看见第三个男人站在门口,没戴面罩,西装革履,左耳垂有颗银色耳钉——和文件里“瑞士央行顾问”名单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抓住那个女的!”西装男开口,带着德语口音冷笑。
他抬手时,沈扶黎瞥见他袖口露出的黑鹰刺绣,和文件里那个加密标志分毫不差。
林修的短刀划破空气,精准扎进第二个黑衣人的大腿。
那人闷哼着踉跄,电击棒擦着沈扶黎发梢砸在墙上,迸出火星。
裴玄澈已经夺了第一人的枪,反手用枪托砸在对方后颈,男人像麻袋似的瘫软在地。
西装男突然摸向胸口。
“枪!”沈扶黎尖叫。
她看清那抹黑色金属的瞬间,裴玄澈的身体已经压了过来。
子弹擦着他耳后飞过,在墙上凿出个洞。
他扣动夺来的枪,却听见“咔嗒”空响——对方枪里没装子弹,是诱饵。
林修的短刀旋着飞出去,扎进西装男持枪的手背。
男人痛呼着松手,枪掉在沈扶黎脚边。
她弯腰捡起,手指颤抖着扣下扳机——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拿枪,但此刻脑子里只有裴玄澈衬衫上的血渍,和三天后会被篡改的金融数据。
“别杀他。”裴玄澈按住她的手腕,额头的冷汗滴在她手背上,“留活口。”
西装男的腿被林修踹折了,整个人蜷在墙角发抖。
裴玄澈扯下他的领带,把人捆在椅子上,指腹碾过他耳垂的银钉:“雅各布·施耐德,瑞士央行货币委员会顾问,上个月刚在日内瓦参加过G20金融峰会。”他声音里的冰碴子几乎要割破空气,“黑鹰给你多少?够不够买你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吃的牢饭?”
雅各布的额头沁出冷汗,德语和英语混着往外冒:“你们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他们能让十个国家的股市在一天内崩盘,能让瑞士银行的保险柜变成空壳——”
“所以我们才要在三天前把你这种老鼠揪出来。”林修蹲下来,短刀抵住他喉结,“说,转账节点在哪里?”
雅各布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来:“晚了……你们的安全屋早被定位,现在——”
他的话被手机震动打断。
林修从他西装内袋摸出手机,屏幕亮着,显示“任务失败,启动清除程序”。
沈扶黎的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她扑过去,看见屏幕上的进度条正在疯狂跳动——是远程格式化程序,从雅各布的手机端传来的。
她指尖翻飞敲下指令,额角的汗滴在键盘上:“防火墙被突破了!文件要没了——”
裴玄澈抄起椅子砸向雅各布的膝盖。
男人的惨叫里,沈扶黎听见“叮”的一声,进度条停在98%。
她快速保存加密,抬头时眼眶发红:“备份到暗网了,但原文件……”
“够了。”裴玄澈扯过外套裹住她肩膀,“雅各布的身份已经够撕开黑鹰的第一层皮。”他转向林修,“联系陆总,让他的技术团队定位这个手机的Ip地址,应该能顺藤摸瓜找到主服务器。”
林修点头,摸出自己的手机,刚按了两个号码突然顿住。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裴玄澈——二十七个未接来电,全是同一个号码,备注是“老鬼”。
“线人说黑鹰的行动提前了。”林修接通后只听了半分钟,脸色就白得像墙皮,“他们买通了瑞士联合银行的系统管理员,病毒程序会在明天下午三点注入,比我们之前推测的早了二十四小时。”
沈扶黎的手指在电脑上快速计算时差:“明天下午三点瑞士时间,相当于北京时间……”
“晚上九点。”裴玄澈接口,他抓起桌上的文件,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必须在今晚十二点前找到节点位置,否则……”
“我联系了《财经时报》的陈主编。”裴玄澈摸出备用手机,拇指在通讯录上快速滑动,“他们愿意配合曝光,但需要确凿的证据链。扶黎,你能不能把刚才备份的文件做个时间戳?”
“已经在做了。”沈扶黎的键盘敲得噼啪响,“加密后的文件会同步到五个暗网服务器,除非他们能黑掉整个洋葱网络……”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
裴玄澈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未知号码”。
他和林修对视一眼,按下接听键。
“裴先生,沈小姐。”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砂纸,“劝你们现在带着电脑离开,还能保个全须全尾。否则……”
电流杂音里传来沈扶黎今早录的一段语音——是她在酒店房间哼的小调,只有裴玄澈知道那是她写新歌时的习惯。
“你们的每一步,都在我们的监控里。”
电话挂断的瞬间,沈扶黎的电脑弹出一条消息:“您的位置已暴露”,红色字体刺得人眼睛生疼。
裴玄澈把手机按在掌心,指背的青筋凸起。
他转头看向沈扶黎,后者正咬着下唇盯着电脑,睫毛上还沾着刚才搏斗时的灰。
林修已经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短刀在指尖转了个圈:“五分钟后楼下会有辆银色商务车,车牌是沪A888xJ,老周开的。”
“扶黎,拿好电脑。”裴玄澈扯掉雅各布嘴上的胶带,枪口抵住他眉心,“最后一次机会,节点在哪?”
雅各布的瞳孔缩成针尖,突然用德语尖叫:“在阿尔卑斯山的废弃天文台!他们用射电望远镜的卫星链路——”
楼下传来急刹车声。林修掀起窗帘一角,冲两人点头:“车到了。”
裴玄澈把雅各布捆得更紧,在他耳边低声说:“等我们从瑞士回来,会亲手送你上国际法庭。”他转身时,沈扶黎已经背上电脑包,伸手勾住他手腕:“走。”
三人冲向楼梯口时,沈扶黎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是雅各布用牙咬碎了藏在牙缝里的毒药胶囊。
她脚步顿了顿,裴玄澈握了握她的手:“他的话已经够了。”
商务车的门在眼前打开,老周从驾驶座回头:“裴哥,后面有两辆车跟着。”
“加速。”裴玄澈把沈扶黎按进后座,自己坐在她外侧,“联系陆总,让他启动备用方案。”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刚才那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阿尔卑斯山的雪,可没你们想的那么干净。”
裴玄澈的拇指悬在删除键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寒意。
他侧头看向窗外,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极了三天前沈扶黎黑进系统时,那个标着“最终”的红色文件——而现在,他们离真相,终于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