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门被推开的瞬间,沈扶黎发间的碎玻璃渣簌簌落在肩头。
裴玄澈的手掌始终虚虚护在她后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直到确认她整个人都退进阴影里,才松了松紧绷的肩背。
“有什么新进展?”他声音压得低,尾音却带着锐刺般的冷意——方才子弹擦过沈扶黎耳际时的灼烧感还在他后槽牙里跳动。
正敲键盘的李明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刚黑进张伟的云服务器,那孙子通讯系统加密得跟铁桶似的,但……”他指节重重叩了下屏幕,数据流突然炸开成无数光点,“但他最近跟境外Ip联络太频繁,我顺着流量池摸进去了。”
林修掐灭烟蒂的动作顿住,烟灰簌簌落在他磨旧的战术靴上:“捞着什么了?”
“比预想的大。”李明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屏幕蓝光在他眼底投下幽光,“张伟背后不是个人,是‘夜枭’。”
沈扶黎的指尖在身侧微微蜷缩。
她记得裴玄澈曾说过,“夜枭”是全球最隐秘的地下情报组织,专门替权贵清理见不得光的麻烦。
三个月前裴家那两个蠢货买通狗仔偷拍她,最后被“意外”溺死在护城河,就是“夜枭”的手笔。
“他们在策划什么?”裴玄澈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沈扶黎手背,像是在确认她的温度。
“三天后的慈善晚宴。”李明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滚动的英文密文突然在“慈善晚宴(charity Gala)”处顿住,“目标是……沈小姐。”
空气在瞬间凝固。
沈扶黎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声音。
她抬头看向裴玄澈,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尾——那是极度克制时才会有的生理反应。
“理由?”裴玄澈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刀。
林修突然低笑一声,指节敲了敲桌上摊开的报纸——头版是她和裴玄澈十指相扣的照片,标题刺目:“顶流情侣曝光!沈扶黎或成裴家准少奶奶”。
“夜枭接的是灭口单。”他抽出照片下的便签,上面是他刚用铅笔涂出的字迹,“有人怕沈家那位病秧子老夫人突然改遗嘱,怕裴家那位老爷子突然松口认你这个孙媳妇。”
沈扶黎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天前在老宅,裴家主母端着燕窝时虚伪的笑:“小黎啊,慈善晚宴你和玄澈一定要来,我让人给你备了条新项链。”
“反制。”她突然开口,声音比想象中稳,“他们要在晚宴动手,我们就借这个局收网。”
裴玄澈的目光刷地扫过来,眼底翻涌的暗潮在触及她眼底的冷光时顿住。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在恋综里唱《荆棘鸟》,甜软的声线裹着刺,唱“我要啄瞎所有想伤害他的眼睛”。
“怎么反制?”林修弹了下报纸,烟头在“沈扶黎”三个字上烫出个焦洞。
“夜枭要杀我,得先接近我。”沈扶黎伸手按住裴玄澈紧绷的手腕,“他们的人会混进晚宴,可能是保镖,可能是服务员,甚至……”她顿了顿,“可能是裴家请来的宾客。”
李明的键盘声突然急了起来:“我需要三天内黑掉夜枭在国内的监控系统,定位他们的行动组。”
“我去查最近入境的可疑人物。”林修摸出手机,指腹划过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联系人,“东南亚那几个老线人该醒了。”
裴玄澈没说话。
他垂眸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沈扶黎指尖的温度透过他掌心的薄茧渗进来,像根烧红的针,扎破了他所有的理智防线。
“不行。”他突然捏紧她的手,指腹重重碾过她腕骨,“你不能去晚宴。”
沈扶黎偏头看他,眼尾那颗泪痣在阴影里忽明忽暗:“玄澈,你说过,要牵我的手杀出一条血路。”她另一只手抚上他后颈那道淡粉色的疤——那是上个月为替她挡刀留下的,“现在你要松开吗?”
裴玄澈的喉结滚动了下。
他想起在恋综里,她被黑粉泼咖啡时,也是这样仰着头看他,说“我不怕”;想起她在他被群演故意撞进泳池时,裹着浴巾跳进冷水里,说“我陪你”。
“我要站在你身边。”沈扶黎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撞进他心脏最软的地方,“不是被你护在身后的小女孩,是能和你并肩的人。”
仓库天花板的日光灯突然闪了闪,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李明的键盘声停了。
他推了推眼镜,屏幕上的行动计划已经列到第七页:“晚宴安保系统我能黑,但需要沈小姐身上带微型定位器。”
“我负责调裴家的私人保镖。”林修把手机揣进兜里,“老周那批人信得过,提前两小时布防。”
裴玄澈盯着沈扶黎发亮的眼睛,最终重重吐了口气。
他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抹掉她发间最后一块碎玻璃,声音低得像耳语:“如果有任何不对,你立刻扯我袖扣——那是紧急信号。”
沈扶黎笑了,眼尾弯成月牙:“好。”
四人的脑袋凑到电脑前时,仓库外的风突然卷着枯叶拍在铁皮墙上。
李明的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蓝色的荧光映得他脸色发白。
“是……夜枭的监控预警。”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三秒,才点下接收键。
一行血红色的字在屏幕中央炸开:“目标已察觉异常,行动组提前二十四小时部署。”
裴玄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抓起手机的瞬间,沈扶黎的手已经覆上他手背——这次换她来稳住他的颤抖。
“玄澈。”她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刃,“我们的计划,该提前了。”
仓库外传来野猫撞翻垃圾桶的声响。
林修摸出枪检查弹夹的咔嗒声格外清晰,李明的键盘声重新响起,比之前更快更急。
裴玄澈低头看手机,最新一条消息正在提示栏闪烁。
他扫了眼内容,喉结动了动,抬头时眼底翻涌的暗潮几乎要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