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核心的坍缩声如同闷在铜釜里的雷，沉闷而又震撼，那声音重重地撞击着陈墨的耳膜，疼得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望着天际翻涌的紫黑，那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在夜空中肆意泼洒，是天泣峡谷的能量乱流正顺着裂隙缺口倒灌，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那信子闪烁着幽绿的光，嘶嘶地吐着，仿佛在发出死亡的威胁。
苏挽月后颈的血珠滴落在他手背上，那凉意如同寒夜的冰霜，刺骨的冷瞬间传遍他的全身。
她却攥着他手腕往自己心口按，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现在信了？
我们的命......\"话音被突然炸响的碎裂声截断，那碎裂声尖锐而刺耳，如同玻璃在瞬间破碎，在夜空中回荡。
崖底传来骨茬摩擦的刺耳声响，那声音如同砂纸在粗糙的木头上摩擦，让人的牙齿都忍不住发酸。
陈墨转头的瞬间，夜枭湮灭处腾起黑雾，那黑雾如同鬼魅一般，阴森而又恐怖。
那些本该成灰的傀儡残片竟逆着引力重组——枯骨裹着腐烂的皮，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锈剑挑开半张溃烂的脸，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鬼面，那鬼面扭曲而狰狞，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苍渊虚影......\"林寒山突然低笑，血沫溅在陈墨鞋尖，那血沫带着温热，溅在鞋尖上，让陈墨心中一紧，\"三百年前的老东西，倒会捡现成便宜。\"
\"双生祭品共鸣会唤醒沉睡的裂隙之喉！\"苍渊的声音像两块磨盘相蹭，带着陈墨从未听过的古老口音，那声音干涩而沙哑，仿佛从远古传来。\"林寒山，你的契约失效了。\"
陈墨心口的巫纹突然灼烧，那灼烧感如同火钳烙在皮肤上，疼痛难忍，仿佛被火钳烙了个洞。
苏挽月后颈的纹路同时亮起幽蓝，那幽蓝的光如同深邃的湖水，神秘而又迷人。
两道光桥\"啪\"地在两人之间连接，那声音清脆而响亮，如同清脆的掌声。
银色血液顺着光桥逆流——他咳血时尝到铁锈味，那味道又腥又苦，充斥在他的口腔中。
她也在同一刻捂住嘴，指缝间渗出同样的银红，那银红的血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阿九！\"陈墨踉跄着去扶苏挽月，余光瞥见那抹晶化的影子。
阿九的躯体正在剥落，碎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那声音如同玉石相碰，悦耳却又让人感到不安。
露出底下苍白的人类皮肤，那皮肤如同白纸一般，没有一丝血色。
可他的影子却诡异地悬浮起来，琥珀色瞳孔里的雾霭被某种力量冲散，额间浮现出山魈图腾，那图腾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那些图腾化作金色符文，像无数细针扎进裂隙边缘，空间锚点的震颤竟弱了几分。
那金色符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山魈......\"苏挽月咬着牙抬头，\"他在替林寒山......\"
\"别说话。\"陈墨用袖子擦她嘴角的血，手却抖得厉害，那血擦在袖子上，留下一片殷红。
林寒山的道袍已经被锁链勒得不成样子，暗红血痕从领口渗出来，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那紫如同鬼魅的颜色，让人不寒而栗。
他突然抓住陈墨的手腕，指尖冷得像冰，那冰冷的触感让陈墨打了个寒颤：\"听着，我的灵力在逆流。\"陈墨这才发现，林寒山胸口的锁链正在往皮肤里钻，每寸都浸着黑血，那黑血散发着刺鼻的腥味。\"三百年前巫女求我保血脉，我偷换记忆让小丫头活......现在裂隙要吞了这方天地，我这条命......还能撑三柱香。\"
\"撑什么？\"陈墨吼道，那吼声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愤怒和焦急，\"你撑着锁链，锁链锁着你自己，对不对？\"
林寒山笑了，血沫沾在睫毛上，那血沫让他的笑容显得格外狰狞：\"聪明。\"他抽出腰间的剑，剑柄的饕餮纹突然亮起暖黄的光，那光如同温暖的火焰，给这寒冷的夜带来一丝暖意——陈墨瞳孔骤缩，那纹路竟和苏挽月医馆药柜上的刻痕一模一样！\"拿好这把剑。\"林寒山将剑重重插入地面，突地裂开蛛网般的细纹，那细纹如同一张巨大的网，蔓延开来。\"它认巫血，能......\"
\"能引动药柜里的镇物！\"苏挽月突然抬头，后颈的巫纹与剑柄的光连成一线，那线如同一条金色的纽带，将两者连接在一起。\"我阿娘当年在药柜暗格里藏了......\"
\"没时间了。\"林寒山的声音突然变虚，陈墨这才发现他的影子正在变淡，像被水冲开的墨，那影子渐渐模糊，仿佛即将消失在这夜空中。\"走......去天泣峡谷。\"
\"走？\"陈墨攥紧苏挽月的手，那手心里满是汗水，\"你呢？\"
\"我？\"林寒山的指尖抚过剑柄，那动作轻柔而又缓慢，\"我替你们守着裂隙。\"他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溅在剑身上，那黑血溅在剑身上，发出\"啪\"的一声。\"记住，双声共鸣能破咒，但......\"
\"但会唤醒裂隙之喉！\"苍渊的虚影突然拔高，枯骨手臂穿透林寒山的影子——道士的身体像被戳破的纸人，碎成点点荧光，那荧光闪烁着，如同夜空中的萤火虫。
陈墨想扑过去，却被苏挽月拽住：\"他的灵力在剑里！\"她指着地面，剑柄的饕餮纹正疯狂吸收着林寒山的残光，那光被吸收时，发出微弱的\"滋滋\"声。\"阿九的符文撑不了多久，裂隙之喉要出来了！\"
陈墨感觉脚下的土地在震颤，那震颤不是来自裂隙坍缩，而是更深的地底——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沉睡中抬头，那震颤如同闷雷在地下滚动。
他握紧苏挽月的手，能摸到她腕骨上的血管跳得极快，那跳动的血管如同急促的鼓点。
阿九的晶化躯体还在剥落，可那些山魈符文却越来越亮，像撒在黑夜里的星子，那星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陈墨！\"苏挽月突然拽他转身，\"看燕兄弟！\"
陈墨这才注意到一直沉默的燕无疆。
他站在崖边，手按在腰间的剑上，指节发白，那发白的指节显示出他的紧张。
那柄从未出鞘的剑正在嗡鸣，剑鞘上的青铜纹泛着暗红，竟与陈墨心口的巫纹产生了共鸣——像是两块磁石，隔着皮肉相互吸引，那共鸣发出微弱的\"嗡嗡\"声。
\"他的......\"苏挽月的话被裂隙深处传来的尖啸截断，那尖啸如同鬼哭狼嚎，让人毛骨悚然。
陈墨望着燕无疆微颤的指尖，突然想起阿九说过的\"前朝皇族\"，想起林寒山说过的\"改朝换代的血仇\"。
剑鞘下的锋芒在蠢动，像头被铁链拴住的兽，而那条铁链，正在巫纹与皇族血脉的双重灼烧下，一寸寸崩断，那崩断的声音如同细小的脆响。
裂隙之喉的尖啸更近了。
陈墨握紧林寒山留下的剑，剑身的暖意顺着掌心往血管里钻，那暖意如同暖流在血管中流淌。
他望着苏挽月后颈的巫纹，望着阿九悬浮的影子，望着燕无疆腰间将鸣的剑——这场由古棺而起的局，终于要揭开最深处的棋。
裂隙深处的尖啸刺破耳膜时，燕无疆腰间的剑鞘突然迸出火星，那火星如同闪烁的流星。
他的指尖在剑镡上绷成青白的弦，自脖颈至手背浮起青紫色血管——那不是恐惧，是某种被封印千年的力量在撕扯血肉。
陈墨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唇齿间溢出破碎的音节，像是被尘封的古语，又像婴儿第一次学语的生涩，那破碎的音节模糊而又神秘。
\"燕兄弟？\"苏挽月想靠前，却被陈墨拽住。
两人掌心的汗黏在一起，他能感觉到她腕骨在抖，\"别动，他的血脉在烧。\"
话音未落，剑鞘\"咔\"地裂开蛛网状纹路，那声音清脆而又响亮。
青铜兽首的眼睛突然翻出暗红，像两团被浇了油的火，那火燃烧得格外旺盛。
燕无疆踉跄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崖壁上，那撞击声如同闷响。
那柄从未出鞘的剑竟自己挣出半尺——锈迹斑斑的剑身映出他扭曲的脸，而陈墨在剑光里，看见了另一个画面：
暴雨倾盆的山坳，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娃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狂奔，身后追着举火把的暴徒。
那暴雨如注，打在身上冰冷刺骨，火把的火光在雨中闪烁不定。
女娃的鞋跑丢了，脚底板被碎石划得血肉模糊，却仍把襁褓护在怀里，那血从伤口处不断流出，染红了地面。
襁褓里的婴儿突然不哭了，小拳头抵着女娃下巴，露出半张与陈墨如今七分相似的脸。
\"是...巫山？\"苏挽月的呼吸喷在陈墨耳后，那呼吸带着一丝温热，她后颈的巫纹随着这声低唤亮得刺眼，\"那是我阿娘...我阿娘抱着你！\"
陈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看见画面里的女娃（分明是年轻时的苏挽月之母）突然被绊了一跤，襁褓飞出去撞在岩石上。
婴儿的哭声刺破雨幕，那哭声尖锐而又凄惨。
女娃疯了一样去捡，却在触到襁褓的瞬间，周身腾起幽蓝火焰——那火焰不是烧她，而是顺着她的指尖往婴儿眉心钻，那火焰闪烁着幽蓝的光，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
\"那是...巫族的护魂咒？\"陈墨喉咙发紧。
他心口的巫纹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肉，而燕无疆的剑又出鞘三寸。
这次他看见的画面更刺目：披头散发的女人跪在青铜祭坛前，背上密密麻麻的咒文正在渗血，她怀里抱着个穿皇子蟒袍的婴孩。
女人抬头时，陈墨撞进一双与燕无疆如出一辙的眼睛——那是燕无疆的母亲。
\"原来...原来当年巫女为保我血脉，是用皇族的命换的？\"燕无疆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死死攥住剑柄，指缝渗出的血滴在剑身上，那血滴落在剑身上，发出\"滴答\"的声音。\"我娘...她替巫女承受了咒术反噬？\"
\"空间税已超额！\"阴恻恻的男声炸响在头顶，这“空间税已超额”指的是当前空间由于裂隙的崩坏，能量失衡达到了临界值，超过了空间所能承受的限度，就如同一个容器被过度填充即将破裂一样。
那声音如同鬼魅的低语，让人不寒而栗。
陈墨抬头，正看见苍渊的虚影像被泼了墨汁的纸人，\"唰\"地凝出实体——青灰色鬼面下，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嘴利齿，那利齿闪烁着寒光。
他手里握着根青铜秤杆，尖端正插在夜枭残留的傀儡核心上，秤砣坠着的红绳突然绷直，\"三百年前你偷走的，是林寒山的本命巫魂！\"
陈墨猛地想起林寒山咳血时说的\"偷换记忆让小丫头活\"。
原来那\"小丫头\"不是别人，是苏挽月的母亲，而林寒山用本命巫魂做了交换——所以他的影子才会变淡，所以他的灵力在逆流，原来他根本不是在维持裂隙，是在用自己的命，填三百年前偷魂的债！
\"陈墨！\"苏挽月突然抓住他的后颈。
两人同时倒抽冷气——她后颈的巫纹与他心口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相融。
幽蓝与赤金交织成太极图，顺着皮肤往四肢蔓延，所过之处，连血液都泛起银芒，那银芒闪烁着耀眼的光。
裂隙之喉的尖啸变了调子，像是恐惧，又像是狂喜，\"是双生共鸣！
它在回应我们的血脉！\"
林寒山留下的剑突然嗡鸣。
陈墨刚要去握，那剑却\"咻\"地脱地而起，划破空气直飞向他与苏挽月之间的光桥。
剑身上的饕餮纹炸开暖黄光晕，林寒山破碎的声音混在风声里：\"接住！
真正的巫族封印...需要双生血、皇族剑、山魈骨...还有...\"
话音戛然而止。
陈墨望着半空中飘洒的道袍碎片，突然意识到——林寒山的影子彻底消失了。
\"阿九！\"苏挽月的尖叫让陈墨回神。
山魈的影子正在崩解，那些金色符文像被风吹散的沙，裂隙边缘的震颤陡然加剧。
与此同时，燕无疆的剑，不知何时已完全出鞘。
锈迹剥落处，露出寒光凛冽的剑身，剑脊上隐约有龙纹游走——那不是普通的龙，是只有前朝皇族佩剑才有的\"九爪玄龙\"。
陈墨的视线黏在那道龙纹上。
他听见苏挽月在喊什么，听见裂隙之喉的尖啸近在咫尺，却唯独听不清自己的心跳——直到燕无疆突然转头，他看见那柄剑的剑格处，有半枚被锈迹覆盖的徽章正在剥落。
是...凤凰衔珠纹？
（远处传来巨石崩裂的轰鸣，燕无疆的剑突然发出清越龙吟，被锈迹掩盖的另一半徽章，正随着剑鸣缓缓显露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