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烛火突然剧烈摇曳,会客厅的青铜兽首门环发出嗡鸣,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威压哀鸣。
一道佝偻却如山岳般沉重的身影缓缓踏入,玄色衣袍拖过地面,竟在青玉地砖上压出淡淡的阴影,那阴影所过之处,连烛火都黯淡了几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夹杂着岁月沉淀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殷承宫主!”
“拜见宫主!”
此起彼伏的行礼声中,众人脊背压得低如弯弓。
赤焰国主罗焰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肤,他心中暗自震惊,这位老怪物的威压竟比传闻中更甚。
易成基扶着龙杖的手微微发颤,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殷承,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既有敬畏,又有一丝不甘 —— 同为一方强者,却在这威压下如此不堪。
整个会客厅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这位乱华大陆的至强者,即便身形佝偻,周身散发的威压仍如实质,压得空气都近乎凝固。
殷承银发无风自动,浑浊的眼眸扫过全场,所及之处众人呼吸一滞,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
他缓步走向主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的心脏上,宝座两侧的蟠龙灯台突然爆起三尺高的火焰,将他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宛如来自幽冥的鬼神。
他身上的衣袍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每一次褶皱的起伏,都似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力量的沉淀。
“诸位。”殷承的声音沙哑如砂纸磨过铁块,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磁性,“今日请各位来,是为了观赏乱华宫的一场大戏。”
他枯瘦的手指点向徐崇,那手指仿佛鹰爪一般,带着尖锐的压迫感,“前不久,这位新伙伴从皇室手中,取来了一具天契境三重的尸骨。”
轰然炸开的议论声中,有人倒吸冷气:“皇室视若珍宝的东西,竟被他搞到了?”
“这小子什么来头?能让宫主亲自介绍……”
人群中,一位身着灰袍的老者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暗自盘算着这背后的利益关系。
角落里,几个年轻的修士交头接耳,满脸的羡慕与嫉妒。各种情绪在会客厅中交织,如同沸腾的开水。
殷承抬手,掌心迸发的威压瞬间掐灭所有声音,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底泛起奇异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深潭中的幽火,让人捉摸不透,“但在此之前,我要宣布一件事。”
“不知宫主要宣布什么好消息。”下方有人开口问道。
“从今日起,徐崇是为乱华宫的新圣子。”殷承的声音十分雄厚,带着浓浓的压迫。
这话如惊雷炸响,会客厅的水晶吊灯都跟着震颤,几片细小的水晶碎片甚至掉落下来,摔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徐崇瞳孔骤缩,玄色衣袍下的手指死死攥住掌心,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本以为只是与乱华宫达成合作,却没想到会获得如此高位,这荣耀来得太过突然,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殷承宫主,在下何德何能,能取得这圣子之位,还望宫主三思。” 他的拒绝声被罗焰的倒抽冷气声、易思落的轻呼声淹没,唯有殷承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看穿他内心的挣扎。
“不必推辞。” 殷承起身时,背后光影仿佛凝成实质的龙形,龙身盘旋,气势磅礴,“你十五天渡劫的奇景,能从皇室虎口夺食的手段,还有小棱能从天玑国逃出,你也是大功劳。”
他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字字如锤,砸在众人心中,“乱华宫的圣子之位,你担得起!”
徐崇喉结滚动,单膝跪地时,额前碎发垂落挡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他余光瞥见罗辰震惊得合不拢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殷修倚着蟠龙柱似笑非笑,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仿佛在谋划着什么。
而易思落正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眼神凝视着他,那眼神中既有惊喜,又有一丝担忧。
“既蒙宫主垂青,徐某便不再推辞。” 徐崇深吸一口气,抱拳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鎏金烛火在他眼底明明灭灭,映得面上神色晦暗难辨。
殷承微微颔首,皱纹堆叠的眼角竟难得地弯起,那转瞬即逝的笑意如同铁树开花,随即附在殷修耳边低语数句。
玄色衣袂翻飞间,殷修化作残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
“诸位稍安勿躁。” 殷承落座时,青玉宝座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回应这位强者的威压,“今日,乱华宫将倾尽全力,碎此天契境尸骨!”
会客厅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却掩不住暗藏的窃窃私语。
赤焰国主罗焰摩挲着腰间赤龙玉佩,眼底泛起警惕的幽光。
易成基拄着龙头拐杖,苍老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扶手,似在盘算着什么。
徐崇避开众人探究的目光,踉跄着退到角落,后背紧贴着冰凉的蟠龙柱,双手死死捂住发烫的脸庞。
水晶吊灯洒下的光斑在他颤抖的指缝间跳跃,恍若他此刻混乱不堪的思绪。
“啧啧,以后见面得叫你一声圣子殿下了。” 殷棱晃着折扇悠然落座,发间玉冠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他斜睨着好友紧绷的侧脸,忽然伸手扯下徐崇的手,“装什么深沉?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徐崇苦笑一声,喉结滚动着咽下满心复杂:“谁能料到?毕竟,我们明日就要启程。”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突然被殷棱腰间晃动的银铃吸引 —— 那是他们初遇时在黑市淘来的小玩意,此刻却无端勾起一丝不安。
殷棱似笑非笑地凑近,折扇挑起徐崇下颌:“我倒好奇,你哪来的底气,敢笃定爷爷他们能成功?”
他故意拖长尾音,眼底却闪过一抹锐利的精光,如同狡黠的狐狸。
“我做事,向来留后手。” 徐崇拍开折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收纳环,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易思落答应同行,你觉得皇室会坐视不理?”
殷棱闻言双眼一亮,折扇重重敲在掌心:“好你个老狐狸!借着救公主的由头,逼皇室不得不出手相助!”
他笑得前俯后仰,却在瞥见徐崇凝重的神色时突然敛了笑意,“你是真心想救她,对吧?”
徐崇望向远处与侍女低语的易思落,她淡青色的裙摆扫过满地碎金般的烛光,宛如水墨画中走出的仙子。
良久,他轻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命换一命,值。”
“各位,随我来。” 殷承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大厅,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老宫主起身时,身后的龙形屏风在烛火映照下竟似活了过来,龙鳞闪烁,龙须飘动,仿佛预示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即将展开。
众人纷纷起身,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如同战鼓擂响,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盛事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