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出来,已经十一点半,薄君屹正准备带着黎苏苏去商场五楼的美食城吃点东西,就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让他带着黎苏苏去一趟老宅。
挂了电话,黎苏苏小声道:“薄先生,你工作忙的话可以先不用管我,我吃点东西,可以自己去学校。”
薄君屹一手拎着生活用品,一手牵着她,慢慢往外走。
“电话是我妈打得,让我带你去老宅吃饭。”
想到要面对薄君屹的父亲,黎苏苏有些紧张。
“现在吗?”
“嗯。”薄君屹看出了她的紧张,语气里带着一丝安慰,“放心,有我在呢,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行。”
这句话说得黎苏苏心头一暖。
她轻轻点头,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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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家老宅坐落在江城最繁华的市区,三进三出的中式院落透着厚重的历史感,朱漆大门上的铜兽衔环在阳光下泛着暗金色的光泽。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百年银杏的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黎苏苏跟着薄君屹迈过一尺高的门槛,迎面是雕着松鹤延年的影壁,绕过之后眼前豁然开朗——飞檐翘角的主宅前,两株百年海棠开得正盛,花瓣纷纷扬落在一尘不染的青砖地面上。
“少爷回来了。”
穿着藏青色旗袍的管家阿姨快步迎上来,眼角笑纹里都透着恭敬。
她身后跟着六个穿统一制服的佣人,在廊下站成一排,动作整齐地鞠躬问好。
黎苏苏不自觉地往薄君屹身后缩了半步,却被他揽着腰肢带到身侧,“这是黎小姐。”
佣人们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穿过回廊时,黎苏苏注意到每个转角都站着安静候命的佣人。
有个年轻女佣正在擦拭古董瓷器,见到他们立刻退到墙边,低头时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闪着温润的光泽。
连佣人的穿戴都这般讲究。
她看了眼脚上半旧的运动鞋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感觉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此时,温念姝早就候在客厅门前的台阶前,见到黎苏苏的瞬间,眼角笑纹里绽出真切的欢喜。
黎苏苏率先喊了声“阿姨好”。
温念姝几步走到黎苏苏跟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总算来了,一天不见可把阿姨想坏了。”
黎苏苏有些羞涩地笑笑。
温念姝拉着黎苏苏一阵寒暄,问她昨天吃的怎么样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应。
站在旁边的薄君屹完全被当成了背景板。
不过,看到母亲这么满意黎苏苏,他心情也相当不错。
就在这时,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子抱着一只限量版的泰迪熊从台阶上蹦蹦跳跳下来。
羊角辫上缀着的珍珠随着动作晃出莹润的光。
她走到黎苏苏旁边,仰头看她,眼神掠过一丝疑惑。
黎苏苏对着她笑了下,“你好啊。”
薄君屹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偏头对黎苏苏解释,“她是我小外甥女,苏绵。”
“姐姐好漂亮!”绵绵奶声奶气道。
薄君屹眉心微微一跳,弯腰捏住小丫头的鼻尖,“不许叫姐姐。”
绵绵歪头躲开舅舅的手,粉色公主鞋故意踩在他锃亮的皮鞋上,“姐姐就是姐姐,为什么不能喊?”
说话间,小丫头像一只活泼的小云雀一样扑进温念姝怀里。
“姥姥姥姥!”她指着黎苏苏,琉璃似的眼珠转得狡黠,“舅舅为什么总是盯着漂亮姐姐看?就像我盯着草莓蛋糕那样!”
周边佣人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温念姝也跟着笑。
她揽着外甥女,眼神却瞟向黎苏苏依旧平坦的小腹,脸上露出一抹姨母笑。
因为她也明显感觉儿子对待黎苏苏的态度好像不一样了,明明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却变得亲密了许多。
她并不觉得有多奇怪,毕竟两人之间发生过亲密关系,再者,苏苏这丫头长得漂亮性格也讨人喜欢,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很难不动心。
她笑着瞥了一眼略显窘迫的儿子,对小外甥女解释,“因为姐姐比草莓蛋糕还要甜啊。”
话音未落,旁边经过的两名女佣“噗嗤”笑了出来。
黎苏苏耳根瞬间发烫,低着头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所幸,薄君屹及时打破尴尬,“先进去吧,别让苏苏站得累了。”
“啧,还是我儿子知道疼人。”温念姝笑得合不拢嘴,经过薄君屹时,悄悄递给他一个眼色。
薄君屹本来就想牵着黎苏苏,收到信号,大手毫不犹豫覆上她的手。
黎苏苏惊了一下,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扣住,最终只能认命地跟着他进了客厅。
主客厅里,黄花梨的家具泛着琥珀色的光泽,博古架上错落摆放着明清官窑瓷器。
薄君屹让黎苏苏坐在沙发上,这才松开揽着她的手,低声道:“你先陪我妈待会儿。”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我父亲在书房,一会儿过来。”
黎苏苏轻轻“嗯”了声。
薄君屹松开她的手时,指尖在她掌心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像羽毛扫过湖面。
他转身走向书房的方向,黎苏苏目送他上楼,心里隐隐划过一丝担忧。
书房内茶香氤氲,薄明俢正慢条斯理泡茶,听到开门的动静,抬头看过来。
来老宅之前,薄君屹已经在电话里跟他沟通过关于黎苏苏的事情,但最后不欢而散。
他已经打定主意,并不想与父亲过多浪费口舌。
他在薄明俢对面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茶香缭绕,但此时他却无心品尝。
父亲从小过分严厉,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好。
“清瑶后天回国,她才是我们薄家需要的儿媳……”薄明俢转动拇指上的扳指,眸光微动。
薄君屹抿了口茶,轻轻放下杯子,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但并没有做声。
薄明俢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冷哼一声,开口:“那个黎苏苏我已经派人查过了,家世不好,人品也不敢恭维,就算她怀着我们薄家的骨肉,我也绝不可能让你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