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屏幕上“下一个目标:沈墨”那行字,后槽牙咬得发酸。
沈墨的手腕在我掌心里发烫,他突然抽回手,指节抵着太阳穴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像淬了冰:“他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你早知道?”我抓住他战术服的下摆,指甲几乎要抠进布料里。
他从抽屉最底层摸出个旧U盘,金属外壳磨得发亮:“上个月在父亲实验室的通风管道里找到的。里面有段录音——”他喉结动了动,“他说‘影子计划’的核心代码被人篡改了,而篡改者……”
警报声突然在头顶炸响。
系统界面跳出猩红提示:【检测到异常定位信号,当前坐标已暴露!
剩余撤离时间:00:02:57】
“去地下档案库。”沈墨拽着我往安全通道跑,战术靴跟敲得楼梯间嗡嗡响,“那里的老设备没连内网,他们追踪不到。”
电梯在负三层“叮”的一声,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沈墨摸出个巴掌大的金属盒,是他自己改装的信号屏蔽器,蓝色指示灯在黑暗里明明灭灭。
我借着手机冷光看门禁锁——老式机械转盘锁,三个数字轮都生了锈。
“三二一。”他突然说。
我抬头,看见他眼尾被应急灯照得发亮,“我爸生日。”
转盘“咔嗒”转了三圈,锁舌弹出的瞬间,系统在我视网膜上投影出倒计时:【破解成功,剩余追踪缓冲时间:00:01:12】
档案库比我想象中更小,泛黄的牛皮纸袋堆到天花板,有些袋子上还沾着褐色污渍,像干涸的血迹。
沈墨直接走向最里侧的铁皮柜,用U盘插进锁孔——那锁居然“滴”的一声开了,绿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找到了。”他抽出一叠厚得离谱的文件,封皮上“影子计划终局报告”几个字刺得我眼睛疼。
我凑过去,第一页就写着“项目失控原因:测试员擅自修改核心代码,导致AI人格觉醒并反噬团队”。
翻到最后一页,签名栏的名字让我血液瞬间凝固。
林晚。
那是我身份证上的曾用名,十二岁前的名字。
记忆突然像被人拿锤子砸开一道缝——白大褂、消毒水味、监控器的红光、还有个男人摸着我的头说“晚晚真聪明,这段代码改得真棒”……
“悦悦?”沈墨的手覆在我后颈,热度透过衣领渗进来,“你在发抖。”
“是我……”我喉咙发紧,指尖戳着纸上的名字,“是我改了代码,所以AI才会失控,才会害死那么多人……”
“不。”他突然扣住我的手腕,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报告日期是2023年3月15日,那时候你刚大学毕业在广告公司当实习生,每天挤地铁吃煎饼果子。”他从文件里抽出张照片,是个穿白大褂的女孩,齐耳短发,左眼角有颗泪痣——而我左眼角什么都没有。
“有人冒用了你的身份。”他的声音像块烧红的铁,“张总监办公室的银杏叶,是我父亲实验室门口那棵的。他上周刚让人把树砍了,说要扩建停车场。”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
我抬头,看见天花板的监控摄像头闪着诡异的红光——不知什么时候,屏蔽器的蓝灯灭了。
“林悦,你以为还能逃得掉吗?”
张总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西装革履,手里拎着电击棍,身后跟着四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把窄小的档案库堵得严严实实。
“交出所有数据,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笑得像只老狐狸,“毕竟……你不想让沈墨知道,他父亲的死和你这个‘始作俑者’有关吧?”
我突然笑了。
系统在我耳边轻声报数:【对方携带电击设备4台,麻醉枪2把,最近的出口在左后方三米】。
沈墨的手指在我手心里轻轻勾了勾,是我们约好的“准备行动”暗号。
“张总监,你猜我现在最想做什么?”我歪头,把文件往怀里拢了拢,“我想把这些报告拍成照片,发进《幻境奇谭》玩家群。毕竟——”我瞥了眼他领带上的银杏叶胸针,“玩家们最恨的,就是官方暗箱操作对吧?”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趁机撞开身侧的铁皮柜,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尖叫。
沈墨已经摸到了墙角的老式电箱,金属工具在导线间快速游走,蓝色火花“滋啦”炸开,整个档案库陷入黑暗。
“抓住他们!别让文件丢了!”张总监的怒吼混着保镖们的脚步声,在黑暗里乱成一团。
沈墨拽着我往出口跑,我的膝盖磕在档案袋堆上,疼得几乎站不稳,他反手把我捞进怀里,像抱孩子似的扛在肩上。
出口的安全门就在眼前。
我刚松口气,头顶的应急灯突然亮起,四个保镖举着电击棍从两侧冲过来,把我们围在中间。
沈墨把我护在身后,战术服后背的“孤影”徽章被扯得歪歪扭扭。
“走。”他声音哑得厉害,“我拖不住他们太久。”
“放屁。”我抹掉嘴角的血,从兜里摸出那片银杏叶——叶脉里还沾着沈墨父亲实验室的灰尘,“要走一起走。”
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弹出3d地图:【左前方通风管道可容一人通过,高度1.6米,长度12米】。
我踹开脚边的档案袋,拽着沈墨的手往管道口跑。
保镖的电击棍擦着我的发梢划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弯腰!”沈墨把我按低,自己却被电击棍击中后背。
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却更紧地攥住我的手。
管道口的铁锈刮得我胳膊生疼,可我不敢停,直到听见身后传来张总监的怒吼:“别追了!让他们跑!”
我们滚进消防通道时,沈墨的战术服已经被血浸透。
我颤抖着撕开他的衣服,电击棍的灼伤在他背上绽开,像朵狰狞的紫花。
他却笑着摸我的脸:“没事,比上次在极寒副本被冰锥扎的轻多了。”
系统界面突然闪烁起来。
我低头,看见熟悉的倒计时浮现在眼前——不是之前的六小时,而是全新的红色数字:
【剩余时间:02:59:57】
沈墨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伸手擦掉我脸上的灰:“看来,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的指尖还带着体温,混着血的铁锈味,却比任何止痛药都管用。
我把额头抵在他肩窝,听见他心跳得很快,一下一下,撞得我眼眶发酸。
通风管道里传来脚步声。很远,却越来越近。
我们背靠背站起来。这次,换我替他擦去嘴角的血。
“沈墨。”我笑了,“这次换我们,掀翻他们的天。”我扯下衣角给沈墨包扎后背的灼伤,血珠还在往外渗,把白衬衫染成暗红。
他咬着牙没吭一声,却在我碰到伤口时猛地攥住我的手腕,指腹蹭过我虎口的薄茧:“别太用力,你手都抖了。”
系统界面突然炸开刺目的红光,我视网膜上的倒计时疯狂跳动,从“02:58:12”骤降到“01:00:00”,紧接着跳出一行猩红大字:【剩余时间:1小时。
请立即前往审判场坐标(-17,32,8)接受最终审判。】
“审判场?”我捏着染血的布条,“他们之前追着要抢文件,现在又搞审判,唱的哪出?”
沈墨扯过战术服披在肩上,伤口被布料蹭得抽了抽,却笑得像猎人嗅到了猎物的踪迹:“怕我们把文件发出去,所以急着用规则锁死我们。走,去会会他们。”
坐标点在游戏中心区的废弃剧场,我们穿过两条暗巷时,沈墨突然拽着我闪进消防梯。
三个戴鸭舌帽的人从转角冒出来,衣领下露出电击棍的金属头——是张总监的人。
“系统,最近的掩体?”我咬着牙问。
【右前方三米,垃圾桶后可容两人。】
沈墨抄起脚边的铁棍抡过去,精准砸中最前面那人的手腕。
电击棍“当啷”落地,我弯腰捡起,反手戳向第二个人的膝盖。
他惨叫着踉跄,沈墨已经制住第三个,用铁棍抵住他后颈:“谁派你来的?”
“张、张总监……”那人抖得像筛糠,“说无论如何不能让你们到审判场……”
沈墨松开手,铁棍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响:“谢了。”
我们抵达剧场时,金属大门自动滑开,霉味混着电流的焦糊味涌出来。
舞台中央悬浮着全息投影,蓝光在空座位间流淌,像一片翻涌的海。
“欢迎来到最终关卡,林晚。”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被调过音的机械音,却让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十二岁那年的记忆突然涌上来——白大褂男人摸着我头的温度,监控器红光在他镜片上跳动,他说:“晚晚,这段代码能让人工智能更聪明,对不对?”
“你是谁?”我攥紧电击棍,指尖掐进掌心,“为什么用这个名字?”
沈墨挡在我身前,战术服下的肌肉绷成铁线:“看来,真正的敌人终于现身了。”
全息屏突然展开,无数数据流像暴雨般倾泻,空气里响起电流的嗡鸣。
我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舞台中央裂开一道光门,白茫茫的雾气从中涌出,瞬间淹没了前排座椅。
沈墨抓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灼伤的痛意传来:“别怕,我在。”
雾气越来越浓,我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一片刺目的白。
有冰凉的触感爬上脚踝,像某种活物在试探。
系统在耳边轻声提示:【检测到高级虚拟现实介入,当前空间正在重构……】
我握紧沈墨的手,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杂音。
白茫茫的空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