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着沈墨的胳膊从通风管道翻出来时，后颈还沾着管道内壁的锈渣。
金属地面震得人骨头都发颤，抬头就见迷宫的大理石墙面正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裂纹蛛网似的爬满整片墙壁，墙皮簌簌往下掉，砸在脚边发出闷响。
\"激光网！\"周清羽突然拽了我一把。
我顺着她指尖望去，原本已经熄灭的出口激光网不知何时重新启动，刺目的红光像张密不透风的网，在五米外的通道口来回切割，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味。
\"赵总监这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儿。\"我抹了把脸上的灰，系统在视网膜上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自毁程序加速，当前区域剩余安全时间：7分12秒。\"
沈墨摘下战术手套按在墙面，指节抵着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他的侧脸在晃动的应急灯下显得格外冷静：\"备用通道。\"话音未落，整面墙突然发出\"咔\"的轻响，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缓缓滑开，露出里面黑黢黢的小径。
柳如烟的匕首尖已经抵在暗门前：\"谁知道是不是陷阱？\"
\"赵总监要真设陷阱，不会留这条只能爬着走的路。\"我挤开她当先钻进去，后背蹭着潮湿的石壁，\"再说了——\"我回头冲沈墨笑，\"你家设计的迷宫，备用通道总该比他清楚吧？\"
沈墨耳尖微微发红，却没否认。
他跟在我身后，掌心的战术手电照亮前方——小径尽头是扇青铜门，门上流动着淡蓝色的代码流，像活物似的不断重组。
\"符文门。\"系统立刻弹出解析界面，\"需声纹验证，匹配度需90%以上。\"我盯着不断变化的代码，突然想起沈墨之前提过，游戏初期的核心权限声纹库由他父亲设计。
\"把你手机给我。\"我拽住沈墨的手腕。
他愣了下，还是从战术腰带里摸出手机。
我快速调出录音功能，对着他喉结动了动：\"说'解除备用通道锁定'。\"
\"解除备用通道锁定。\"他的声音低哑，在狭窄的空间里震得我耳朵发痒。
我把录音导入系统，代码流突然一顿，接着\"嗡\"的一声，青铜门缓缓开启。
门刚开条缝，一股强风\"呼\"地灌出来，我被吹得向后踉跄，沈墨及时捞住我腰。
风里裹着铁锈味和电子元件的焦糊气，等风势稍弱，我们鱼贯而入——眼前是座废弃的数据中心。
成排的服务器机柜立在黑暗里，指示灯像星星似的明明灭灭。
我刚迈出一步，脚边的监控摄像头突然\"咔\"地转向我们。
系统在脑海里尖叫：\"检测到异常连接！
目标指向核心服务器主控系统！\"
\"赵总监早就在这儿等着了。\"我攥紧腰间的匕首，话音未落，机柜后传来金属摩擦声。
柳如烟的短刃已经出鞘，寒光掠过——第一台机械守卫从阴影里走出时，我数了数，至少有十二台。
\"清羽！
治疗术覆盖全员！\"我扯着嗓子喊，顺手捞起脚边的金属扳手砸向最近的守卫。
扳手砸在它胸口的能量核心上，溅出一串火星。
守卫的机械臂扬起，激光炮对准我——
\"叮！\"柳如烟的匕首精准挑飞激光炮的瞄准镜，那守卫的机械头立刻歪向一边。
周清羽的治愈光团\"唰\"地罩住我，我感觉被激光擦破的胳膊瞬间不疼了。
\"如烟掩护左侧，清羽跟紧我！\"我猫腰钻进服务器机柜间的缝隙，手指在系统界面快速滑动。
之前副本捡的粘性炸弹还剩三颗，我扯下背囊里的胶带，把炸弹粘在机柜底部的电缆上。
\"轰！\"第一颗炸弹炸开时，两台守卫被飞溅的电缆缠住了机械腿。
我趁机滚到另一排机柜后，又甩出两颗炸弹。
可守卫的数量远比我想象得多，等第三颗炸弹炸完，至少又有六台新的守卫从服务器后面钻出来。
\"悦悦！\"周清羽的声音带着颤音。
我抬头就见一台守卫的激光炮正对准她——她的治疗术刚给柳如烟套上护盾，自己的防御值只剩20%。
我急得心脏都要跳出来，摸向颈间的灵魂之钥。
这是上回在遗忘之塔副本捡的，系统说它能干扰能量频率。
我攥紧钥匙，念出激活咒语：\"以灵魂共鸣，破机械之锁！\"
淡紫色的光雾从钥匙里涌出，像张网似的罩住所有守卫。
它们的机械臂突然僵在半空，激光炮的红光忽明忽暗。
柳如烟趁机甩出三把淬毒匕首，精准捅进三台守卫的能量核心；周清羽的治愈光团不要钱似的往队友身上砸。
可这只是暂时的。
灵魂之钥的光雾开始消散时，守卫们的机械眼重新亮起红光。
我正想再找对策，头顶突然响起赵总监的电子合成音：\"林悦，你以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地面猛地一震，我踉跄着撞进沈墨怀里。
低头看时，数据中心的地面正以我们为中心裂开，黑色的虚空像张巨口，要把我们吞进去。
沈墨反手圈住我腰，我们一起往未裂开的地面跳——可裂缝蔓延得太快，眨眼间就到了脚边。
\"电缆！\"我瞥见墙面垂落的粗电缆，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可通过短路制造电磁屏障。\"我拽着沈墨冲向电缆，从背囊里摸出之前捡的绝缘手套，\"清羽！
给我套个防护盾！\"
周清羽的护盾刚落下，我已经扯断两根电缆。
电火花\"噼啪\"炸开，我咬着牙把两根铜线缠在一起——电流瞬间窜过手套，我疼得倒抽冷气，可眼前的虚空裂缝真的被电磁屏障挡住了。
\"趁现在！\"沈墨拽着我往出口跑。
柳如烟和周清羽紧跟在后，守卫的激光擦着我们的衣角飞过。
我数着步数，出口的红色指示灯越来越近——
就在我们要跨出门槛的瞬间，我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站着道熟悉的身影。
藏蓝色西装，金丝眼镜，手里还攥着个银色遥控器。
赵总监冲我们笑，那笑容像淬了毒的刀：\"林悦，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脚步一顿，沈墨却推着我往前跑。
身后传来系统的倒计时：\"安全区即将关闭，剩余时间：1分23秒。\"可我盯着赵总监的方向，他的身影在晃动的灯光里忽明忽暗，像团化不开的黑雾。
这局，才刚开始。
我刚要跨出那道红色门槛，赵总监的笑声混着电流杂音炸在头顶。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拇指重重按在遥控器上——\"轰\"的一声，出口的金属闸门像被巨锤砸下，在我们面前砸出半指宽的缝隙。
沈墨的指尖几乎要碰到门沿，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闸门\"咔嗒\"锁死，火星从门缝里迸出来，烫得我手背一缩。
\"机械守卫能源重置。\"系统的电子音突然拔高，我抬头就见刚才还僵在原地的守卫们，机械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它们胸口的能量核心重新亮起刺目的蓝光，原本歪向一边的激光炮缓缓转向我们，十二双机械眼同时亮起红光，在墙上投下一片血影。
\"清羽！
给如烟套个护盾！\"我拽着沈墨往服务器机柜后躲，后背抵着发烫的金属外壳。
周清羽的治愈光团\"唰\"地罩住柳如烟，后者的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脚尖点地跃上机柜顶部，黑发红影掠过的瞬间，三把淬毒匕首已经钉进最近的三台守卫的关节缝隙。
可那些守卫像没知觉似的，被扎穿的机械臂只是顿了顿，反手就用钝爪拍碎了半台服务器。
\"它们的防御值至少涨了30%。\"我咬着牙调出系统界面，视网膜上的属性条疯狂跳动。
之前用灵魂之钥干扰时，守卫的弱点还标着\"能量核心\"，现在那行字已经变成了\"免疫物理攻击\"——赵总监果然改了程序！
\"接这个！\"沈墨突然把战术背包甩给我。
我手忙脚乱接住，就见他扯下领口的银链，那是他一直戴着的旧物，坠子是块刻着代码的金属片。\"我爸当年写的应急代码，能黑进守卫的主控程序。\"他指尖快速在金属片上敲击，代码光流从坠子里涌出，像条银蛇钻进最近的守卫后颈接口。
那守卫的机械头猛地一震，激光炮\"啪嗒\"掉在地上。
可不等我们松口气，第二台守卫的机械腿突然弹出锯齿，\"咔嚓\"砍断了沈墨脚边的电缆。
我被溅起的火星烫得缩脖子，余光瞥见赵总监已经走到闸门边，遥控器在指尖转着圈：\"林悦，你以为靠沈墨他爸的老古董能撑多久？
这迷宫的每块砖都是我重新写的代码——\"他突然笑了，\"包括你们脚下的地板。\"
地面的震动比之前更剧烈了。
我踉跄着扶住机柜，就见瓷砖缝隙里渗出幽蓝的光，像活物似的沿着我们的鞋边蔓延。
系统突然弹出刺目的警告：\"检测到纳米机器人集群！
正在侵蚀防御装备！\"我低头一看，袜子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如发丝的蓝光，正\"滋滋\"地啃噬着布料——这哪是地板，根本是赵总监设下的活体陷阱！
\"沈墨！
代码还能撑多久？\"我扯下背包里的应急灭火器，对着脚边的蓝光猛喷。
白色粉末裹住纳米机器人，可它们很快又从粉末里钻出来，在灭火器喷口处结成蓝光的茧。
柳如烟的匕首扎进一台守卫的能量核心，这次却只溅起一串火星，她猛地甩了甩发麻的手腕：\"这鬼东西现在跟铁疙瘩似的！\"
周清羽的治愈术已经覆盖了我们四人，可她额角全是汗，指尖的光团明显比之前暗了。
我咬着唇快速扫过四周——服务器机柜顶端的通风口，墙角堆着的旧键盘，还有沈墨刚才黑掉的那台守卫，后颈接口还亮着银蓝色的光。
系统突然\"叮\"了一声：\"发现备用能源线路！
位于第三排机柜底部！\"
我眼睛一亮。
之前粘炸弹时，我记得第三排机柜下有根拇指粗的电缆，连接着整个数据中心的备用电源。
如果能把沈墨的代码通过那根电缆传输出去......我拽着沈墨冲向第三排机柜，鞋跟碾碎脚边的纳米机器人：\"你的代码能联网吗？\"
\"能！\"他的手指在金属片上敲得更快了，\"但需要终端接口——\"
\"在这儿！\"我扑到机柜前，用匕首撬开机柜底部的挡板。
露出的电缆接口还沾着之前炸弹的焦黑，我扯下袖子擦了擦，把沈墨的金属片按上去。
代码光流\"唰\"地窜进电缆，整排服务器的指示灯突然全部亮起，像被点燃的星星。
赵总监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猛地按下遥控器，可守卫们的机械臂开始不受控制地乱挥，有的砸向墙面，有的互相碰撞。
纳米机器人的蓝光也弱了下去，缩成地板上几团幽蓝的光斑。
我趁机拽起周清羽的手，柳如烟已经砍断了最后一台守卫的机械腿，沈墨则抄起地上的激光炮，对准闸门的锁眼——
\"轰！\"锁眼在激光炮下熔成铁水，闸门\"吱呀\"着往上抬。
赵总监转身就跑，可刚跑到走廊尽头就被掉下来的墙皮砸中肩膀，他踉跄了两步，回头冲我们露出个扭曲的笑：\"你们赢不了的......游戏的终章，才刚刚翻开。\"
话音未落，闸门完全升起。
我们鱼贯冲出门时，我余光瞥见数据中心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闪了闪红光——那不是之前被我们砸坏的那台。
我脚步微顿，沈墨已经拉住我的手腕：\"先出去！\"
可那抹红光像根刺扎在我眼里。
等我们跑到安全区，系统的倒计时刚好跳到0秒，身后传来数据中心崩塌的轰鸣。
我靠在墙上喘气，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刚才的方向扫——那台摄像头，分明是新换的。
赵总监，你到底还藏了多少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