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里,一时人心浮动。
外面得到永昌伯吐血昏迷消息的人,知道内情的都暗暗摇头,心里难免叹息一声,永昌伯府爵位恐怕保不住了。
而不知内情的人却是真挚地感叹道:“永昌伯对先帝真是忠心啊!”
哈,也是搞笑!
那是永昌伯的忠心吗?
那是灵雅下的药在让永昌伯的身体告诉永昌伯,他时候到了啊!
灵雅看着永昌伯府里的乱象,丝毫不慌,还一脸镇定地安慰伯夫人,并顺带偶尔照顾一下伯府的小一辈。
毕竟祸不及妻儿。
当然主要是小孩。
稚子无辜,小孩子光看皮相有时候还觉得挺可爱的,心情好了稍微照顾着些也是可以的。
反正这些小孩儿没一个是赵昭的。
那些和原身有恩怨的人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就剩下……苟延残喘的赵昭和永昌伯夫人了。
灵雅的这些行为倒是恰巧赢得了伯府女人们的信任和敬佩。
然而灵雅对此,毫不在乎。
若是她们知道自己最后会端走整个永昌伯府,怕是恨不得马上掐死自己。
先帝刚崩,这一月里朝堂暂歇,想来新帝一月后,下葬事宜完毕,就能正式上朝。
而这一月里,灵雅也早就准备好了。
在新帝正式开朝的前一天晚上,灵雅引动早已积蓄已久的火元素覆盖了整个永昌伯府。
对前世于五行元素上运用极为熟练的灵雅来说,这个世界虽然限制很多,但多年蓄力,造成这场和意外没什么差别的‘天火’,还是可以的。
大火燃烧迅速,万幸只烧死了满身血腥,恶孽缠身的极小一部分人,剩下无辜的伯府人员只是面上狼狈了些,身上倒是毫发无伤。
是灵雅故意留手,没伤及无辜之人。
毕竟都能衍生出灵魂世界还能穿越消除执念了,那么因果一事自然也有可能是真的。
不管怎样,还是注意些好。
是的,灵雅借助大火的掩护,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整个永昌伯府都收走了。
字面意思上的收走。
只是如此一来,在这个对其他力量限制很大的小世界,灵雅的精神力一下子耗尽了,怕是要虚弱一段时间,等待精神力的自主恢复了。
不过,灵雅并不担心。
因为……
当晚,自吐了几口血后就一直昏迷,好不容易醒了一会儿的永昌伯愣愣地看着诺大的永昌伯府在他眼前化作虚无,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来,最后长叹一声,大口吐血,再次昏死过去。
“爹?”
“爹,爹,你怎么了……”
“伯爷,伯爷,你别吓我啊……”
“……”
“……”
一番兵荒马乱中,伯府一众人在火光掩映里转身离开。
远远的,只能瞧见红光里的那些难掩颓丧惶恐的背影。
灵雅面色苍白的扶着这些年一直不愿离开的烟紫的手,跟着他们来到京城一个稍大些的别院。
当晚,吐了两次血,完全无法承受永昌伯府包括祖宗祠堂毁在自己手里的老伯爷,再没见过晨曦美景。
下半夜,守在老伯爷身边的伯夫人,不小心碰到了身体有些僵硬已经泛凉的永昌伯,没有叫喊,也没有悲伤,只是呆呆的看着老伯爷那张苍老的脸庞,又摸了摸自己仍然滑腻的脸颊,蓦然一笑,从香囊里取出用夹竹桃汁浓缩提取制成的香丸,定定地看了它一眼,慢慢放进了口中。
深深夜色里,似有水色光芒一闪而过。
“啊--~”
“伯爷和夫人去了!”
第二日,天光未亮,担心自家夫人,心里不知为何不安的老仆人,轻轻喊了几声,没人应后,急忙推开门,打破了别院的寂静,也宣告了不幸的消息。
伯府剩下的公子夫人们顶着憔悴的面容,涌进了那间陪着老伯爷和伯夫人度过最后时间的屋子。
只见苍老的永昌伯,静静的躺在床上,僵硬的脸色上似是还能看出一抹愧悔。 而伯夫人趴在床弦边,歪着头,眼睛似乎透过了窗檐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嘴角残留一缕血迹,面部带着一丝不知意味的笑意。
看着这般场景的伯府主子和下人,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爹,爹~”
“娘啊~”
“伯爷……夫人……”
“呜呜呜……”
“……”
一阵哭声叫喊,悲伤包围了这个房间,也大方包容了房里房外的人们。
“这是怎么回事,爹和娘怎么一下子,一下子都去了。”
“……”
最能撑得住事也必须撑得住的世子和世子夫人强忍悲痛与不安出面处理此番事宜。
最终验证,并非意外或谋杀。
老永昌伯之死是因为这两年身体本就不好,又两次吐血,气急攻心,悲伤过度,一时没挺过来,就直接去了。
而伯府夫人之死,却是自食夹竹桃汁水制成的香丸中毒而死。
经悲痛过度、心神恍惚的伯府夫人陪房妈妈验证,那确实是伯府夫人曾亲自放入随身香囊用来防虫提神的。
释疑之后,世子这些主子们安排下人将两位逝者安置在棺墩中,之后又急匆匆地吩咐下人去告知各家这个消息。
直到日头当空,这些事才差不多理顺。
伯府一众人都换上了孝服,满面悲痛。
只有一些还算聪明的人没有完全沉浸在这悲痛之中,反而不时抬头看一眼皇宫的方向。
因为今日开朝,而他们知道,自己这些人头上其实还悬着一把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灵雅面色苍白地垂头,和其他人一起守着木香宜人的棺材。
对那偶尔几个聪明人的忐忑不安神色毫不在意,静等精神力恢复的她正思维发散着。
看来伯夫人还是隐约有所察觉啊,或许也猜到一点她的险恶用心了呢。
但……
怎么办?
她一点都没有心虚愧疚的感觉诶!
哎,都怪伯府夫人自己,谁让她没教好儿子,本身就不是个足够无辜的人呢。
老伯爷这个夫君死了,曾经荣华富贵的永昌伯府就那么在眼前慢慢化为飞烟,儿女皆对她疏离冷淡,隐含不满,就剩下一个本来亲近信任如今却善恶难辨的灵雅。